進了書房,夏丞相讓夏泉在門口守著,把門關上。
他掉外裳,緩緩地坐下來道:“這事兒你祖母跟你說了?”
“是的,祖母說了,兒想知道父親為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夏婉兒地看著夏丞相,想試探他的心。
很害怕,哪怕是坐了一個下午,還是十分擔心娘親說的是事實。
想過,就算真的是陳二的兒,但是只要父親不知道,一切都好辦。
夏丞相手了一下眉心,一臉疲憊地道:“這也是不得已為之,你娘親的名聲已經敗壞,如何配做太子妃的母親?旁人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那西門曉月不是簡單的子,但是家世好,名聲好,可以為你鞏固地位,也可以借助晉國公的勢力助你登上后位。”
夏婉兒點點頭,又看著他問道:“父親,外人都說我不是您的兒,您信嗎?”
夏丞相一怔,隨即慍怒,“這種話以后不可再說,旁人怎麼說是旁人的事,長在別人的上我們管不著,我十分肯定你是我的寶貝兒。”
夏婉兒淚水奪眶而出,“父親真的這麼認為嗎?”
夏丞相看著,輕輕地嘆氣,飽含寵地看著,“我的傻姑娘啊,我是寧可相信夏子安不是我的兒,也不會相信你不是我的兒,你小的時候,所有人都說你跟我長得相似,只是后來長開了,這模樣便不同了,你記住,你是父親的掌上明珠,這些年,父親最寵的人是你,甚至多于霖兒,若有人在我跟前說你不是我的兒,我便是拼了這條命,都要殺了他的。”
這話說得十分浮夸,但凡是真心話,都不會這般的浮夸,失去真。
但是,夏婉兒卻信了個十足。
因為,同樣心虛,同樣不安,需要用這種帶有強烈寵意味的話來證明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忽然想起弟弟來,問道:“對了,為什麼還不從宮里把霖兒接回來?”
夏丞相恨聲道:“梅妃要為父投靠,所以挾持了你弟弟在宮中,暫時你弟弟怕是回不來的。”
夏婉兒怔了一下,“但是,兒前陣子宮問梅妃娘娘要膏,弟弟沒在宮中啊。”
“怎麼會讓你見到他?必定是藏起來了,你不必擔心霖兒,梅妃想要利用我,必定不會為難他的。”
夏婉兒倒是不擔心,反正對這個弟弟也沒什麼,一個癡兒,帶出去都嫌丟人的,而且那癡兒以前老是幫著夏子安,可討厭了。
只是忽然聽父親提起,才想起許久沒見那癡兒了。
“對了,”夏丞相忽然想起夏至苑的事來,“夏至苑那邊的供給,你依舊按照以往那樣,不可斷了。”
夏婉兒一怔,“父親,何必還對們這麼好?這一次的事分明就是夏子安那賤人鬧出來的,讓你丟盡了臉面,你還要對這麼好?”
夏丞相擺擺手,“不是對好,而是陳柳柳與楊嬤嬤在府中,若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父親不在乎們的死活,只在乎你會不會被人說閑話,更不想楊嬤嬤到皇后娘娘的耳邊說些什麼壞話。”
夏婉兒想了想,也覺得是,那楊嬤嬤可是皇后邊的人啊,“幸好父親提醒,否則兒便又要犯錯了。”
“嗯,凡事想得周全一些沒錯的,你先去吧,父親還有些事要辦。”夏丞相見哄好了,便不想再見到,打發去。
“那好,兒告退!”夏婉兒福而去。
夏丞相坐在椅子上,看著夏婉兒的背影,眼底的厭惡與恨意陡然遮蔽了方才的寵溺。
夏丞相與晉國公孫西門曉月的婚事倉促得很,定在八月初三。
京中對這件事的看法,依舊是一個笑話。
如今相府有任何的消息傳出來,都是笑話。
夏至苑對此事,倒是沒有任何的反應,自從供給重新給回之后,日子好過了很多。
之前讓壯壯幫忙找病人,但是最近的日子都是梁王府和攝政王府兩邊跑,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出診,沒賺到銀子,本已經有些拮據,幸好府中再度提供用度。
但是,子安已經居安思危,如今攝政王的傷勢好了,只剩下梁王,應該可以余出時間接診。
府中如火如荼地籌備婚事,但是子安煩惱的是如何跟攝政王張口說以后不再去王府了。
相了這麼些日子,可以用古怪來形容慕容桀。
他的脾氣很暴躁,僅僅是在的面前,和蘇青蕭拓他們相,他是沉默寡言的,很發表什麼意見,就是聽著,哪怕聽到不合心的,也不會發脾氣。但是,只要有丁點的不合他的意思,他可以沖過來指著叨叨一個時辰,暴躁得很。
所以,沒法張得了這個。
就在夏丞相婚禮的前一天,在王府,打算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說了這件事。
與此同時,明天就要做新郎的夏丞相,卻在發生這麼多事之后,首度進夏至苑。
他找袁氏。
他不踏進夏至苑,他不想見到夏子安,事實上,他也不想見到袁氏。
但是,就在今天睡醒之后,他想與袁氏談一下。他是看著子安被王府的馬車接走之后,才來到夏至苑的。
袁氏的眼睛還沒好,子安說要散掉淤,最快也得要三個月的時間。
這段日子,每天都喝散瘀的藥,喝得袁氏的臉很是蒼白。
是一種近乎明的蒼白。
穿著一件素裳,半躺在院子的榻上,這是子安特意讓人搬出來的,怕袁氏在屋中郁悶,便讓出來聞著花香草香,早上曬曬太。
夏丞相站在院子的門口,看著,心里忽然便有些猶豫,因為,他忽然想不到自己可以和說什麼,且如今也沒什麼可說的。
他只想到四個字:夫妻緣盡!
倒是楊嬤嬤首先發現了他,揚起眉,“相爺來了?”
夏丞相慢慢地走進來,盯著袁氏,在楊嬤嬤說他來了的時候,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沒有聽到楊嬤嬤的話。
他心中忽然就來了氣,就是這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仿佛就是一個死人,沒有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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