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校門口，周宴允才低頭問一句，“小梨初，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頓了頓。

    “沒關係，不想告訴哥哥的話，也可以不說。”

    他彎下腰，才看到小姑娘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眼圈紅紅的。

    那雙圓而大的杏眼浮了一層霧氣，顯得水潤朦朧。

    周宴允一下子慌了，耐著子問：“不想說就不說，怎麽還哭了？”

    江梨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

    可能是想起張罵的那些話，也可能是因為這人今天護著，讓想起了媽媽。

    突如其來的脆弱讓自己也有點無措。

    反正就覺得心裏酸酸的。

    周宴允這麽一問，脆弱和委屈仿佛加倍了，甚至哭出聲來，因為也弄不清自己這到底是什麽緒，幹脆把鍋全甩張上，“明明是他先罵的我……他還罵我媽媽，嗚嗚嗚……”

    “都是他不好，咱們乖點，不哭，好不好？”周宴允看哭的肝腸寸斷的，聲音很輕，也沒了往日的混不吝，甚至有點溫。

    他沒哄過小孩兒，從兜裏掏出一包手帕紙，手忙腳給眼淚。

    可能是恰好需要一個緒發泄口，江梨初的眼淚了又流，跟關不上的水龍頭似的。

    周宴允無奈地的頭，“小梨初要怎麽樣才能開心起來？”

    他作出一副思索狀，停了幾秒，像是忽然想到了好主意。

    “要不……今天晚上趁月黑風高的時候，哥哥拿個麻袋套那小壞蛋頭上，把他打一頓？”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一本正經的，連語氣都嚴肅許多，就好像他真的會這樣去做。

    江梨初聽完，立馬就停住了哭聲，睜大眼睛看著他，還打著哭嗝，一一地說：“這……不好吧？”

    雖然聽起來很解氣。

    但是這也太……

    再說周宴允一個十八歲的年人，去打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覺像是欺負人。

    “有什麽不好的。”周宴允笑，那雙桃花眼裏溫瀲灩，手著的臉蛋，挑著眉梢，“隻要我們小梨初開心就行。”

    江梨初頓了頓，“可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

    “嘖。”周宴允輕笑一聲，“我們小梨初這麽大度。”

    江梨初謙虛，“就還行吧。”

    “那現在回家？”看不哭了，周宴允放下心來。

    他拿著電車鑰匙，慢悠悠地在食指上轉著圈兒。

    小姑娘緒明顯好轉，乖乖地點了點頭。

    目卻被馬路對麵那個賣冰糖葫蘆的小攤吸引。

    周宴允順著的目看過去，低笑一聲，“想吃？”

    江梨初眼地點點頭。

    “走吧，去買。”

    兩人過馬路去買冰糖葫蘆，江梨初要了一串山楂的。

    旁邊有個賣玩的小攤，周宴允走過去，半蹲著挑了一隻小羊玩偶，掏出錢包付了錢。

    白的絨絨的小羊，萌可。

    江梨初眨眨眼睛，“哥哥，你喜歡絨玩偶啊？”

    “不喜歡。”周宴允看正咬著冰糖葫蘆，便拉開書包的拉鏈，將小羊塞進去，“給你的。”

    江梨初歪著頭，“可是今天不是什麽節日，也不是我的生日。”

    “那就不能送禮了？”周宴允笑出聲，的腦袋，“這個小羊很像我們小梨初。”

    江梨初一副不理解的表，“哪裏像了。

    為了證明不像，還舉了個例子，“它的眼睛很小，我的眼睛很大。”

    小羊的眼睛是笑瞇瞇的，所以是彎彎的一條。

    “都呆呆的。”

    江梨初皺眉。

    哪裏呆了。

    周宴允輕笑著補充一句，“看起來很可。”

    “哦。”江梨初努努，“那就勉強像吧。”

    回家的路上。

    江梨初坐在電車的後座，坦白了今天的事起因，但也沒說張怎麽罵和媽媽了。

    那些話很難聽，說不出來。

    “當時怎麽不跟哥哥說？”周宴允看小姑娘願意主說起來，就問了一句。

    江梨初慢吞吞地道：“我打架，很丟人。”

    “不丟人。”周宴允突然停了車，他轉過看，語氣緩慢而有耐心，“那個小壞蛋罵人在先，還手打孩子，很沒品，這是他的錯，你保護自己不丟人，知道嗎？”

    江梨初想起一進辦公室，班主任還沒問清原因，就先指責一個孩子打架什麽的，跟周宴允現在的態度對比鮮明。

    點了點頭，“知道了。”

    周宴允刮了刮的鼻尖，才轉回去繼續騎車。

    江梨初盯著他的脊背，頓了片刻，聲道：“謝謝你，哥哥。”

    “跟哥哥不用客氣。”周宴允語氣恢複了一慣的懶散，聲音裏有笑意，“以後有人再欺負小梨初，就告訴哥哥，哥哥替你撐腰，好不好？”

    江梨初說了一聲好，想到什麽，又悶悶地道：“可是哥哥，你過幾天不是就回去了嗎？”

    “我告訴你，你也沒辦法給我撐腰。”

    周宴允懶懶地笑一聲，“沒關係，到時候哥哥坐最近的航班，從北宜飛過來給你撐腰。”

    那天回到家，江梨初就把周宴允送的小羊玩偶放在了床頭。

    時不時地看一眼，會忍不住彎起角。

    周宴允在家裏呆了沒幾天，就跟著周政安一起回去了。

    他走的時候，江梨初心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心口悶悶的，像有什麽堵著。

    把這種緒歸結為不舍，畢竟他來家裏的這幾天對很好，還每天去接送上下學。

    所以他走了，有這種緒很正常。

    但他走以後，江梨初發現自己變得不對勁起來。

    時不時會想起他。

    有時候晚上睡覺之前，腦海裏會忍不住浮現他的影，還有他笑起來時，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溫瀲灩的樣子。

    甚至，還會主去回憶兩個人相的景，或者想象以後再見麵的場景。

    周政安給外公打來電話的時候，總是期盼著手機裏會不會傳來那道懶散好聽的聲音。

    江梨初在心裏提醒自己，這沒什麽好在意的，如果自己經常喂一條流浪狗，那隻狗狗有一天突然不見了，也會忍不住想吧？

    呃，雖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

    直到有一天，發小蔣雯雯告訴，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但是這個年紀，又不能早，所以算是暗。

    聽蔣雯雯絮絮叨叨地講著的暗。

    江梨初恍然發覺對周宴允的，原來是喜歡。

    在竇初開的年紀，心裏住進了一個人。

    喜歡上了一個，大六歲的哥哥。

    意識到這點的江梨初有點惶恐，除了的日記本，誰也不敢告訴。

    做事總是三分鍾熱度，以為喜歡周宴允這件事，也隻是短暫的好和傾慕。

    卻並不是。

    ——

    思緒回來，江梨初把小羊玩偶放下，繼續整理東西。

    過了一會兒，傳來敲門聲，伴隨著男人低沉的聲音，“小梨初，方便進去嗎？”

    “進吧。”

    周宴允進來，懶懶散散地靠在門上，“老頭兒打電話說你的轉學手續辦好了，明天就可以去學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