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臨問了這樣的問題，若在以前，他肯定會留一手，作為試探的目的去觀察對方的反應。

但最近神煩躁，神思略有些恍惚。因此，問聶湘的意見是出于本心，并沒有太多算計在里面。

對他來說，這已經算難得的。

可當聶湘說出來立長的時候，他十分吃驚！

“立長？”君天臨蹙眉，朝襁褓中的君璠看了一眼，道：“你就沒有想過，讓璠兒來做太子？”

聶湘笑了，一臉的“怎麼可能呢”，說道：“這不是折煞臣妾麼？皇上別說笑了，璠兒如今還未滿百日，他什麼都不懂，話都還沒會說，將來是什麼樣的人都尚未可知，怎麼可能讓他做太子呢？”

歪了歪頭，一臉的實誠，道：“這要是璠兒有個七八歲，臣妾大概也會做個夢，母憑子貴什麼的。但反過來想想，如今臣妾已經母憑子貴的，又何必去奢太多？”

說著，又慨地嘆了一口氣：“有時候想想，這人啊，就不能太貪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爭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未必就是好事。”

說的其實也是實話。

但正因為這種大實話，反而更君天臨對完全沒有戒心。

“沒想到，你想得這麼明白。”君天臨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被這副恬靜的樣子勾走了！

都說他最寵的人是聶湘，實際上他自己心想，他最疼的人，除了聶湘確實沒有別人了吧？

他覺有些困倦，打了個呵欠，道：“朕有些乏了，睡一小會兒。過一刻鐘后，你喊朕醒來。”

“皇上且去睡，臣妾在這里守著您。”聶湘還是一如往常，溫乖巧。

君天臨在永秀宮得以睡了一個好覺，然而回去書房理國事之后，并沒有往常一樣，每次去了永秀宮之后就緩解了心頭的疲乏。

他依舊覺特別地累。

張喜建議：“皇上莫不是最近過于勞，累著了？今日太醫尚未來請平安脈，不如？”

還是懷疑哪里出了問題，不然君天臨正值壯年，又是習武之，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癥狀？

“嗯，去請。”君天臨頓了頓，又道：“多幾個過來，一起給朕看看，是不是有人對朕做了什麼！”

首先懷疑的，便是有人暗中加害他！

未久，來了聶勁峰在的五名太醫，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判斷出來君天臨有什麼問題。

每個人的口徑都是一致的：皇上的子沒有大礙，怕是這些日子累著了，多歇息便好。

對此，君天臨更加煩躁。

然而，幾日過去都不曾得到緩解，太醫開了凝神安心的藥喝了數日，卻完全不起作用。

君天臨去了花園，打算走走。

陡然遇見了一道眼的影，他怔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來：“昭妃？”

趙盈也看見君天臨了，朝他走過來，盈盈拜倒：“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吧。”因為昭妃深居簡出從不爭寵，君天臨已經許久沒見過趙盈了，但他不會把這話放在上說。

趙盈是生了皇子的，三皇子君琰沒有給皇后養，而是一直在昭妃自己膝下養著。因此，君天臨才會對的印象相對比較深刻一些。

君天臨想了想，已經記不清楚自己的三兒子是什麼的了，便道：“琰兒呢？”

趙盈應道：“琰兒淘氣，今日又闖了禍，臣妾便罰他在昭華殿抄書呢！”

臉上出了為人母的煩惱，有一個闖禍的兒子，確實煩惱。

君天臨來了興致：“朕去昭華殿坐坐，瞧瞧看琰兒字寫得如何。”

皇帝要去自己宮里，趙盈當然不能拒絕，便答應了。

就這麼一個花園的偶遇，君天臨這一去，從此后，再惦記著去永秀宮的日子就了。

盛傳，聶湘失寵，趙盈復寵。

于是，皇貴妃那里自然就生出了寥落之心，提出想去相國寺小住幾日。

也不知道怎麼的，君天臨同意了。

從此后，每日都去永秀宮的君天臨，改了昭華殿。去了昭華殿回來，多多能舒服些。

逸王府。

君陌歸本以為自己幾日便可回涼都一趟，但那些個君天臨的人對他是看得死，拖延了一個月，才終于得以回王府。

倒沒有什麼臉好不好看的，還是那樣俊的臉，冰山一樣的人。

可聶韶音敏銳地發現，在他離去之前對自己的那點可疑的親近，仿佛又沒有了？

難道是說，因為分開一個月，沒有在邊影響，無道對他的影響又更嚴重了？

“宮里頭的狀況，怎麼樣了？”他換下了一袍之后，朝走過來。

聶韶音坐在胡榻上，正在翻閱一些古老的醫書，實際上一個字都沒能看進腦子里，滿腦子都是君陌歸眼前的狀況，怕是不太妙？

見他發問，答道：“看樣子，他并不想立長。如今我姐姐不在宮中，也不確定什麼時候才會回宮。可留住了人的卻是昭華殿，南宮舒雅自然是慌了。”

比起擔心讓君璠為儲，君琰似乎威脅更大。

不要說那個孩子有多闖禍，有多無能。每逢初一十五君天臨來安寧宮的例行公事，從他的態度已經看得出來，他幾乎不考慮君瑞！

不管他考慮誰，只要不考慮立長，皇后自然就坐不住！

南宮舒雅心急了，自然也就急到了南宮泉頭上。

南宮泉為宰相，門生眾多，也就帶了一群擁躉，議儲立長的奏折雪片似的送進了書房！

“想來，威脅最大的不是皇貴妃，而是昭妃，皇后不慌都不可能。”君陌歸冷淡地說著，又朝坐在那邊的聶韶音看去，問：“你是如何說服趙盈的？”

昭妃一直都想置事外，不想讓自己和兒子卷其中。如果沒有非不可的原因，絕不會出來當這個箭靶。

聶湘帶著小皇子躲去了相國寺，趙盈留在宮里迎接風浪，隨時都可能丟掉母子倆的命。以趙盈的城府，不可能不知曉這點。

“我就是給送了訊息，我幫報仇，讓幫我報仇！”聶韶音也沒瞞著，道：“要求我事之后，想辦法給君琰劃一塊封地，另外給一百萬兩銀子讓后半生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