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依依生日那天,空氣裡瀰漫著溼冷的味道,昨夜下了一場冬雨,刺骨的寒意肆無忌憚的刮在臉上,鑽進服裡,風很大,逆風而行,行人夾在天地間舉步維艱。
公車上,阿笙手機短信提示音,不停的往外蹦,聽得許飛耳生疼,湊近阿笙,瞥了一眼短信容,忍不住嘟囔道:“馬上就到了,催什麼催?”
話音著不耐煩,但脣角卻帶著笑意,所謂好姐妹大抵如此吧!
阿笙笑著回覆依依:“還有十分鐘,校門口見。”
阿笙看著街道上壯的梧桐樹,禿禿的枝幹,因爲掉葉子,所以看上去有點可憐。
想起小時候,想起大院記憶中那些給過溫暖,卻又消失不見的人和事,試圖在瑣碎中拼完整。轉眼間,他們竟已在這座城市裡走了這麼久,送走了春夏秋冬,迎來了長洗禮,六季花開,剎那溫暖。
依依學校臨近法院,阿笙和許飛路過法院時,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陸子初。
陸子初在法院出沒很正常,阿笙只是覺得和陸子初似乎太有緣分了,越半個t市來找好友,竟然還能在茫茫人海中和陸子初相遇,該稱爲緣分嗎?也許是孽緣。
阿笙腳步微滯,許飛察覺異常,側眸問:“怎麼了?”
“陸老師。”阿笙小聲解釋。
大概今天出庭,陸子初穿的很正式,一黑西裝,同款黑大,戴著眼鏡,冷靜練,手中提著公事包,跟往日裝扮相差甚遠,卻在不經意間撥了阿笙的心湖。
瞬間,心起漣漪。
陸子初這時候也看到了阿笙,當然,還有旁的許飛,視線最後凝定在阿笙上,眸沉靜,朝微微頷首,便和幾位西裝革履的人一起坐車離開。
一旁,許飛問阿笙:“見到你老師,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阿笙對老師向來有禮貌,若見面必問好,今日沒有打招呼,就那麼木木的站著,有點奇怪。
阿笙笑了笑:“人多,不宜打擾。”
……
依依生日聚會並不熱鬧,跟阿笙一樣,喜靜,除了幾位同班好友,就只有阿笙和許飛了。
男生,生多,許飛被衆人灌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就算是阿笙,也不住他人起鬨,紅的白的,總之沒喝。
酒足飯飽,再加上又是週六,哪能輕易散場,相約一起前往ktv,阿笙原本想推託,回去睡覺,但又怕掃了依依興致,只得著頭皮留了下來。
ktv裡,幾杯啤酒下肚,許飛是真的醉了。
依依見他難,扶著他去了盥洗室,阿笙坐了一會兒,不放心許飛,跟了過去。
盥洗室,有人走出來的時候,還往裡面了,角笑容意味不明。
阿笙好奇,還未走進盥洗室,就聽到了依依的聲音:“小哥,我把你當哥哥。”
阿笙睫了一下,止了步。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阿笙聰明有主見,你乖順,每天傻傻的跟在我們後,就連笑起來也是傻傻的,可我喜歡。我從初中那會知道什麼是心,就喜歡上了你,這麼多年了,一直不敢表出來,就怕嚇到你,但是依依,再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懂你……”
沉默了許久,依依終究還是開了口:“小哥,我有喜歡的人了。”依依說著,又輕聲說道:“很喜歡,很喜歡……”
盥洗室似乎安靜了下來,然後阿笙聽到了哭聲,許飛的哭聲。
起先是他在哭,然後依依也哭了起來,說:“小哥,對不起,你別哭,你一哭,我很難,真的很難。”
到最後,依依哭聲竟比許飛還要傷心,一向善良懂事,怕傷害許飛,更怕失去的小哥哥。
“爲什麼不能喜歡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許飛痛苦的呢喃聲從盥洗室飄出來,傳進阿笙耳中,阿笙一下子懵在了那裡。
不其然想起那日,陸子初也是這麼問的:“爲什麼不能喜歡我?”
阿笙閉上眼睛,屬於ktv混合在一起的雜音樂聲似乎忽然間全都遠去了,自詡和許飛、依依青梅竹馬,卻從不知許飛喜歡依依,更不知依依心裡已經住了一個人,如今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遲鈍。
忽然明白,在這世上總會出現那麼一個人,值得對方不餘力的付出,儘管這樣的付出,並非一定會花開並,水到渠,但卻甘之如飴。
依依同學還在陶醉的唱著歌,半個小時後,依依走了進來。
好在室線昏暗,沒有人發現依依之前剛剛大哭一場,阿笙把水果送到依依面前,問:“許飛呢?”
“他有事先回學校了,讓你今晚別回去,跟我住在一起。”依依表有些木然,還沒從傷心中回過神來。
阿笙皺眉:“他喝了那麼多酒,萬一沒回學校怎麼辦?”他那麼傷心,縱使想獨,阿笙也不能不顧及他的安全。
“那怎麼辦?”依依似是忽然間清醒了過來,張的看著阿笙。
“我先回去了。”阿笙拿起外套,站起:“回學校找到許飛,我給你打電話。”
“我跟你一起吧!”依依也站了起來,阿笙阻止道:“你留下,不是大事。”走到門口,阿笙回頭看依依,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依依,生日快樂。”
“謝謝。”依依笑,眼中已有淚花浮。
……
阿笙等電梯的時候,不遠有談話聲漸行漸近。
“韓先生,這件事還需要你多多費心,我們公司……”
男子陪笑聲被人打斷:“袁總,消遣時間談公事,似乎不太好。”
這聲音……
阿笙微愣,轉去,離幾步遠,韓愈站在那裡,旁跟著一位中年男人,對方似是喝了不酒,臉紅紅的,反觀韓愈,倒是如常冷漠,雖說沒有黑著一張臉,但眸卻著濃濃的不耐煩。
在這裡看到阿笙,韓愈有些意外,打量了一眼,單手在袋裡,另一手拿著車鑰匙,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等電梯,當然要站在電梯口了。
這邊,袁總繼續陪笑,附和韓愈先前的話:“那是,那是,找機會我們再聚。”
電梯門打開,兩人,袁總大概要送韓愈下樓,正要進來,卻聽韓愈皮笑不笑道:“袁總請留步。”
袁總只得尷尬的笑笑,竟真的止了步。
阿笙概,萬惡的資本家。誰萬惡,顯而易見。
電梯只有他們兩個人,韓愈不說話,阿笙更沒有說話的意願。
“同學聚會?”沒想到,他竟率先開了口。
“不是。”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話:“今天朋友過生日。”
他瞥了一眼,不再說話,似乎剛纔那句話只是隨口問問,阿笙有些懊惱,應該裝作沒聽見,幹嘛要回答他。
……
阿笙離開後,依依跟好友們代了一聲,走出房間,站在了走廊裡。
手機在手心裡攥了很久,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鼓足勇氣撥通了那組電話號碼。
越洋電話,橫國和中國,束縛著依依的寄託,有些張,還有些不安。
電話在響了幾聲後,被人接通,當對方溫潤的喚“依依”時,劉依依忽然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輕輕捂著,怕間哽咽會被他聽到。
說:“今天我生日。”
他在電話那端笑:“禮不是給你郵寄回國了嗎?怎麼還說這樣的傻話。”
依依想哭,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多昂貴的禮,而是他。
藉著酒醉,今天的劉依依有些任,鼓足勇氣,終於說出了埋藏在心裡的心事,是許飛影響,還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已經分不清了,只知道,喜歡他,應該讓他知道,這並不可恥,怕再晚表白,他會上別的人,到那時,將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說:“大哥,你真的不明白嗎?我喜歡你。”
電話忽然陷沉寂之中,依依心口窒悶,是先越界的,擔心表白不,反而會永遠失去他,更怕這種沉寂會維持很久。
但他終究還是說話了,聲音溫和輕:“喝酒了嗎?”
依依輕聲說:“我沒醉,如果你肯回頭看我一眼,你會發現,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請再等等,雖然沒有阿笙聰明,但會爲了將來能夠走到他邊,一直努力著。
大洋彼岸,顧城站在圖書館一角,聆聽著任的言語,哽咽的哭聲,心思泥濘災。
有人走來,給他送來了熱咖啡,下擱放在他肩頭上:“誰打來的?”
顧城垂眸笑了笑,苦。
是他友,徐秋,而依依……來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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