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走出ktv，寒風襲面，下意識皺了眉。

工作人員辦事效率很高，韓愈尚未出門，工作人員就把他的車開了過來，今天不是寶馬，而是國產越野。

見韓愈出門，已有人站在車旁，打開了車門。

韓愈走了幾步，回頭看向阿笙，“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是詢問，是邀請，但韓愈說話，早已獨一格，有意無意間冷漠無溫，好像不管對誰，都是如此。

“不用，我打車回去。”阿笙不再看他，拉高圍巾，邁步朝前方路口走去。

路口來往車輛確實很多，但今夜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接連過來好幾輛出租車竟都載了乘客。

阿笙也不急，總會有車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而時間，有。明天週日，正好可以休息一整天。

這麼想的時候，國產越野從面前駛過，卻在開出一段距離時，快速退了回來，停在了阿笙邊。

“上車，我送你回去。”韓愈再次開口，如果阿笙對韓愈足夠了解的話，會知道，韓愈跟人說話，向來不會重說第二次，如今破了戒，而對方……不領。

“出租車一會兒就過來，你先走吧！”阿笙只差沒對韓愈說“你別管我”，跟韓愈在一起，並非懼怕，而是他上流出的危險訊息，總能讓下意識退避。

開門聲響起，韓愈下車，幾個大步就走到阿笙面前，阿笙擡眸看他，眼神錯的那一瞬間，韓愈心口莫名一。

燈下，眼眸神彩驚豔，氤氳著水，不是眼淚，因爲在寒風中略顯迷醉，所以纔會華涌。

莫名緒涌上來，原本有怒氣的韓愈，剎那間似是被水波環繞，聲音出口，壞緒全都消失不見。

“不冷嗎？”韓愈音調很低，散在寒風裡，更添冷意。

“正好散散酒氣。”阿笙不明白，韓愈爲什麼會去而復返，他不是很討厭嗎？討厭一個人，通常不是習慣敬而遠之嗎？

韓愈揚眉道：“喝了很多酒？”

“不多。”語氣略重了一些。

不喜歡韓愈揚眉，別人揚眉雅觀，他揚眉卻似譏嘲。

韓愈原本就離很近，有意無意遮住寒風，不察，因爲不悅，臉龐很生。

眼裡竟有了笑意，二十幾年來，韓愈尚未向人開啓的耐心，竟在此刻平緩的溢出來，就連聲音也比往日輕快了許多：“你在跟我鬥氣嗎？”

“……”阿笙微愣，鬥氣？跟韓愈？側眸看了他一眼：“你多想了。”

“顧笙，聰明的人不會拿自己開玩笑。”韓愈語氣中並沒有太大的波，好像只是宣讀事實。

“抱歉，我聽不懂你的話。”

韓愈眼眸鎖視著阿笙，平靜開口：“拒絕別人可以，但要分況，如果你在這裡一直等不到出租車呢？難道打算走著回t大？”

“晚上散散步，沒什麼不好。”

韓愈有耐，但卻沒有維持耐的剋制力，三番兩次被阿笙拒絕，韓愈難免有些生氣，看著顧笙，眼眸沉沉，似笑非笑道：“聽說這一帶到了晚上治安不太好，前幾天還有人在這裡出了事，哦，我想起來了，是個孩子，年紀好像跟你一般大。”

阿笙不敢置信的看著韓愈，像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嚇唬，有些不可思議。說什麼年紀跟一般大？他怎麼不直接說那孩名字也顧笙。

見阿笙已經有了惱意，韓愈淡淡一笑，語氣竟是出奇的溫和：“顧笙，和我私下相，讓你很不安嗎？”

“……”阿笙語塞，這人太難纏了。

又有一輛出租車呼嘯而過，客滿，刺骨寒風颳在臉上，呼吸間，冷空氣迫進，阿笙手腳早已冰涼一片。

“固執。”

這時候，韓愈給阿笙找了臺階下，拉著的手腕往車裡帶。

阿笙甩了甩手，沒掙開，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剛纔韓愈請上車，不上，現在反悔上車，似乎也太矯了，但真讓阿笙原地等車的話，寒冬夜，確實是太罪了。

車溫暖，韓愈和阿笙各自繫著安全帶，見臉發白，顯然凍得不輕，忍不住勾起脣角，這姑娘簡直是死要面子活罪。

不同於先前爭鋒相對，上了車，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僵。

緩速行駛，車尤其的靜。

這樣的氣氛，大概韓愈也到了，隨手打開音樂，一首接一首的鋼琴曲舒緩響起，不知名。

知不知道名字，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車有了聲音，無疑沖淡了先前冷窒。

畢竟是喝了酒的，在外面風颳著，還能保持清醒，但在熱意融融的汽車，阿笙困得眼皮直打架，視線向窗外，試圖轉移注意力。

這邊韓愈開著車，煙癮又犯了，十字路口等車時，手已經到了煙盒，但不知想到了什麼，攏眉間，終是把手了回來。

車窗映照著韓愈英俊的側臉，阿笙看著“他”，不期然想到了陸子初。

陸子初和韓愈都是淡漠的人，待人接大多時候傳遞著冷意，著疏離，但兩者相比的話，陸子初清冽，韓愈深沉。

對於阿笙來說，陸子初和韓愈都不是那種讓人覺得有親和力的人，甚至難以親近。

韓愈目有侵略，好像他可以造就一個人，同樣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陸子初眼睛雖冷，但裡面卻積攢著很多東西，彷彿暗夜大海，因爲未知，所以神。

距離t大還有一條街的時候，韓愈無意間看到阿笙正在往車窗上畫圈圈。

好像上次，乘坐他的車，也曾有過這種小舉。

韓愈多有些好奇：“在畫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阿笙一愣，擡眸看著他，手指離開玻璃，乖乖的放在了雙上。

“說出來，也許你會生氣。”說。

阿笙的話，讓韓愈有些意外，“不生氣。”看來，的鬼畫符跟他有關……有這種念頭的時候，韓愈皺了眉，眸子變得有些危險。

“我在畫圈圈。”

“爲什麼畫……圈圈？”韓愈直接聯想的是花圈，眼眸波雲詭譎。

似乎因爲喝了酒，阿笙雖然力持清醒，但腦子畢竟暈暈乎乎的，有些話知道不該說，但卻口不由心：“因爲我想把你放在圈圈裡。”

圈圈代表深坑，把他放在裡面，黃土一埋，豎上石碑嗎？

韓愈臉都黑了，忽然剎車，阿笙措手不及，前傾，安全帶勒得一陣發疼，這時候倒是不迷糊了，但卻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下車。”某人聲音彷彿剛從冰窖裡撈出來，表沉戾，盯著阿笙，眼神堪比仇人相見。

莫名其妙。

阿笙樂得下車，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縱使不歡而散，下車時，也沒忘跟韓愈道了聲謝。

這邊，阿笙剛下車，國產越野就跟逃難似的，如箭離弦，呼嘯而去。

寒風過，原本還一臉茫然無知的，低頭間，角不自覺溢出一抹淺淺的笑。

那笑，有惡作劇後的快~。

故意惹他生氣嗎？好吧！承認有意惹他生氣。

t大近在眼前，不過百米距離，若不是看到t大，又怎會故意說出這番話惹他生氣，被他趕下車。

寒風刺骨，角笑容卻越擴越大，有來有往，很公平。

……

韓愈沒有繞原路回去，隔江看到江苑，車頭調轉方向，直奔陸子初家門而去。

起初，韓愈確實很生氣，這姑娘心眼太壞，不說話則以，出口必定噎死人。但車行兩分鐘之後，韓愈冷靜下來，忽然明白了。

是故意的。

靈慧黠的雙眸，沾染了孩子氣，不喜他之前對的不友善，但又念及顧清歡，不想跟他撕破臉皮，所以把反擊掩飾在醉酒裡，看似純真，實則居心叵測。

好一個顧阿笙。

被戲耍還能心存愉悅，除非戲耍目的帶著善意，要不然只會鬱結難舒，放在圈圈裡詛咒韓愈，這是後者，但韓愈不氣不惱，反而想起來就覺得好笑。

所以門鈴聲響起，陸子初打開~房門，就看到了韓愈難得一見的笑臉。

那笑，沁心和暖，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