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教授和季明遠說話的時候,剩下的一些人,在樓下開始了斗地主。
是的,不是現在流行的那些桌游,而是斗地主這個老的不能再老的游戲。一幫人玩的嗨,許佳寧也被迫參與了其中。與其他游戲不同,斗地主會玩,也能玩的很好。但在座的畢竟都是師兄師姐和師長,把把都贏也覺得不太好意思。許佳寧一直想找個借口不玩了,奈何石蕊扣著一直不讓走,說是讓下真正的校園娛樂生活。幸好,一通電話及時地拯救了。
電話是本科一個姓張的老師打來的,說是之前參與組稿的一本書出版了并且結了稿費,要把屬于的那一部分錢給打過來。說起來也是許佳寧大三時候的事了,那時張老師負責教們一門專業課,在課堂上公開征集論文,就投了一篇過去了。如今差不多兩年過了,已完全忘了這件事,沒想到真能出版,更沒想到還沒錢拿,許佳寧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書您寄給我一本就行了,錢就算了。”反正的貢獻也不算大。
“書要給你,錢也要給你。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這錢雖然不多,但也夠你一個月花銷了,多給自己買件漂亮服不好?”
這個張老師是本科時跟許佳寧關系最好的老師,對的家庭況也可以說是相當了解,話已至此,許佳寧沒有再拒絕。
“謝謝張老師。”
“跟我還客氣。”
張老師笑,又問起了在西大的學習和生活況。
這位張老師就是當初向汪老教授舉薦許佳寧的那位燕大老師,當時聽到想來西大讀研,還由衷地吃了一驚并勸過。后來見意志太過堅定,只好放棄改變的想法,并借著開會的機會讓汪老教授知道了這個人。可以說,對許佳寧也是相當盡心了。許佳寧也就盡撿著好聽的說,好讓放心。
“你在那邊過得好就行。”張老師慨,“當初你想去西大讀研,我心里是萬分不贊同的,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我們也不好干涉。怎麼樣,現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麼?”
當時張老師問為什麼一定要去西大讀研的時候,許佳寧回答說,自己有一定要去追逐的東西。那時的是多麼堅定和勇敢啊,人生中有的高時刻。沒想到,不過一年的功夫,的夢就破碎了,徹徹底底的。
“沒有得到,也沒有失去。”許佳寧笑說,“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這話說的有些玄乎了,張老師沒太聽得明白,卻也沒繼續問下去。
“后悔自己的選擇嗎?”
“不后悔。”許佳寧平靜的說。
未知前路如何,就從不要去后悔過去的選擇。這是外婆從小到大給做人的道理,也是支撐著一路走來的信念。張老師也為這個孩兒心那強大的力量而嘆,什麼也沒再說,只祝愿以后會更好。
*
掛了電話一分鐘后就收到一條微信轉賬,足有兩千元。許佳寧收下,又迅速提到了銀行卡里。等作完這一切,許佳寧轉往里走,卻在玄關意外見了汪珞珈老教授和季明遠。
兩人看著是要出別墅,老教授看見站在這里,挑了下眉頭,問:“怎麼不在里面跟你師兄師姐玩兒?”
許佳寧晃晃手機,莞爾一笑:“接了個電話。”
老教授點了點頭,旋即看向季明遠:“人已經在這兒了,你跟聊,還是我跟聊?”
季明遠看了眼許佳寧:“我跟說吧。”
許佳寧:“……”要聊什麼?
*
再一次坐進季明遠的車里,許佳寧有種恍如隔世的覺。看著窗外那一排排別墅,許佳寧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坐在邊的男人:“季老師,您要跟我聊什麼?”
季明遠此刻的心,有幾分復雜。
他早就知道這個孩兒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簡單了,上次在粥道館里那番算不得愉快的談話,則是讓他親自領教了一番。倒不是說心機有多深沉,但心思埋得深,卻是有的。
因為想的簡單,那一次與的談話,季明遠其實并未抱有什麼實質目的和期,只是想就此把事說清楚,希不要因此鉆牛角尖。至于聽不聽和改不改,在季明遠看來,已經與他無關。人示這件事,從小到大他已經經歷了太多回,若是每一次都抱著“不能傷害任何一人”的念頭來理這件事,他怕是就沒有時間去干別的了。更何況用小珂的話來說,拒絕就是對們造的最大傷害,這個大招一出,再說什麼都沒用。
對于拒絕許佳寧這件事上,季明遠可以說是花費了不心思了,怕是比以往那些加起來都多得多。到底,這個孩兒還是有一些不同的,所以他希能有一個好的結果。但如果做不到,這份不同也不會為道德綁架他的束縛,他也不會因此而對這份注定不會接的,有任何妥協。
這是那晚在送別許佳寧后回酒店的路上思考權衡過后的一個決定,因為有這個支撐在,再次面對這個生時,他已坦然了許多。本以為事會慢慢好轉,不想又在老教授這里,了解到來西大的初衷。當真……是因為他?
*
“季老師,對不起,中午飯桌上的時候,我不該那麼說。”
孩兒輕的聲音,喚回了季明遠的思緒。稍作思忖才反應過來在說什麼,季明遠雙手疊放在上,說:“無妨。”
無妨。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說明他的態度,是真的不在意。許佳寧已經覺不到難了,沉默兩秒,重新揚起微笑,說:“您有事要跟我說麼?”
有,自然是有的,季明遠很想問問這個孩兒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自己,想借此來判斷到底是因何來的西大。然而話到邊,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這個問題的答案說起來也沒有那麼重要,不會改變什麼。若是因此而再度攪了許佳寧的心緒,更是有些得不償失。索,還是不問了。
“也沒什麼事,原本是老教授想跟你談的,怕你力太大,所以才托我問。”季明遠冷靜下來,說,“他想讓你參加他的一個課題項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這還真有些讓許佳寧吃驚,愕然了片刻,說:“可以嗎?”
季明遠明白的顧慮,“如果你顧及翁老師那邊,老教授可以親自跟談。畢竟,本來就屬于一個團隊。”
在現今的高校,有很多大的課題項目,不是一個導師并幾個學生能功駕馭的,是需要整合幾個課題組亦或是全系所的力量來完。也是因為這個,很多年輕的教師都會選擇依附在幾個大牛的羽翼之下,參與課題,積蓄力量。翁娜一進管院就選擇了汪老教授,很得重用,只是這兩年隨著季明遠的加,顯得不是那麼積極了。即便如此,汪老教授的話,還是聽的。許佳寧現在雖然是跟著翁娜在干活,但實際上仍是委托培養的關系,最終各項簽名權還是在汪珞珈手里,如果他有意向,也并非不可以手許佳寧的培養和研究計劃。
“我……考慮考慮吧。”
短暫地思考過后,許佳寧答。實際上很快就分清了其中的利弊,知道跟著汪老教授能學到更多。但畢竟是翁娜一直在帶,而又是那個脾氣,許佳寧很怕一個不小心,就因為自己讓老教授跟翁娜之間產生齟齬,那就不是的本意了。
“也好。”季明遠說,“你先想一想,拿不定注意的時候也可以小傅談一談。”
可不可以跟你談呢?許佳寧腦子里不由分說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很快,又被了下去。
“好。”許佳寧說。
*
話到這里,該說的也都說了。因為季明遠有事要先走,許佳寧主下了車。
季明遠始終注視著許佳寧。孩兒今天穿的很簡單,刷的干凈的舊板鞋,洗的發舊的牛仔,米白的高領,淡紫的搖粒絨外套,半長的頭發微散著,額前的劉海有些凌。很學生氣的打扮,穿在上卻意外地合適。唯一中不足的就是那張臉——再燦爛一些就好了。
“許佳寧。”
季明遠陡然出聲住,轉過正要關門的許佳寧作一頓,眼睛微睜,目中浮現出一抹不解。
“季老師?”許佳寧看著面前這個盯著自己有些出神的男人,輕輕喚他。
“以后學業上不要給自己太大力,從容以對,你能做好。”
許佳寧:“……”他這是在關心自己?
“是。”
許佳寧抑住心中的興,盡量平靜地答,替他關上了車門。季明遠收回目,沒再多逗留一刻,迅速離開了。
許佳寧站在原地,著那個遠去的車影,良久,角綻出一抹笑。
原來,今天不都是苦的,還是有那麼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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