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掌重重拍打在男孩的後背,鍾可毫無心理準備,平白承了如來佛的巨掌襲擊,兩腳拌蒜,跌跌撞撞的差點摔倒。
待他灰頭土臉的掌握好平衡時,旁哪裡還有始作俑者的影?
楊心躍早就超過了他,短短幾秒的功夫已經竄出去三米遠,一邊跑一邊沖他回頭揮手,裡故意喊那個名字:「快跑啊鍾可艾同學!班草可不能遲到!」
沒見過這樣「壞」得明目張膽的班長。
鍾可著又蹦又跑的歡樂背影,原本已經力竭的雙里居然莫名來了一力氣,那奇妙的力量灌注到腳底,催促著他去追趕前方那個影。
他忽然想起了高中時期每次考育時,男生都要跑一千米。燕京一中的學生大多頭腦發達、四肢簡單,半個班的學生無法完質考試。後來育老師乾脆親上陣,當他們的「領跑員」,他在前面跑,其他學生在後面追。眼中有了目標,這幫在學業上擅長你追我趕的書生們,居然真的一個不落的跑進了良好線。
現在與那時有微妙的不同——楊心躍是他的專屬領跑員,一對一。
※
謝楊心躍這個強力輔助,鍾可雖然跑斷了兩條、跑炸了一個肺,好在終於在早自習的正式鈴聲響起之前,險之又險的落坐在了座位上。
班主任已經提前坐在了講臺桌後,背後的黑板上寫著今天早自習的任務——背誦二十六首必考古詩詞、文言文,今天語文課老師會查。
一時間,班裡響起了大家急匆匆的背誦聲。
語文老師年紀大,脾氣古怪,是特別返聘的特級教師,教學水平極高,大家早已領教過他的不講人——上次他點名讓白阿姨背誦《xxxx》,白阿姨已經放下課本二十多年了,剛撿起來不久,文言文還沒認全字呢,談什麼背誦?結果被語文老師好一頓奚落,是讓到最後一排罰站,足足站了一節課。
連年紀最大的白阿姨都討不了好,藝生們更是人人自危,不敢再耍花槍。
趁著班裡背誦聲正濃,前排的袁筱轉過頭來,沖他倆眼睛,非常誇張地說:「我說躍躍你昨晚怎麼沒在寢室住,原來是和班草私奔了?早自習你倆差點遲到,說吧,去哪裡『對拜』……不對,『結拜』去了?」
楊心躍二話沒說,抬起手裡的課本作勢要敲腦袋,袁筱嚇得趕快轉回去,屁往凳子前面出溜,張兮兮的弓起背,擺出一副「沉迷學習不可自拔」的模樣。
鍾可也覺得尷尬,什麼「私奔」不「私奔」的?他們只是在上學路上剛巧到了而已。
鍾可趕快找了個話題:「楊心躍,你昨晚沒在學校住宿?」
楊心躍卻瞪圓了杏眼,怒視著他。
鍾可:「……???」
楊心躍忽的舉起右手手指,快速而有力的向前方凌空點了三下。
鍾可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黑板上寫著巨大的「早自習」,看字,肯定出自班主任之手。
楊心躍又在上比了個「拉拉鏈」作,視線帶著對他的痛心疾首。
鍾可:「……」
他明白了,楊班長要以作則,決不在早自習談論與學習無關的事。
於是鍾可只能把這腔疑問留到了課間休息時間。
他績好,古詩詞倒背如流,連標點符號都記得清清楚楚。他乾脆把時間拿出來做題,四十五分鐘的功夫,夠他做兩套英語的完形填空了。
剛筆寫了三個空,他胳臂肘就被旁的楊心躍到了。學生桌本來空間就小,同桌之間到彼此很常見,鍾可沒在意,往裡挪了挪胳臂,繼續埋頭做題。
結果過了一分鐘,他的胳臂又被到了。
於是他又挪了挪,心想今天楊心躍靜未免太大了些。
……半分鐘後,第三次相。
就這樣一個、一個挪,一個再、一個再挪。等到半節自習課上完,楊心躍都快側平舉了。
鍾可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從題海中抬起頭,一臉莫名的看向了旁不停用胳臂肘懟他的同桌。
楊心躍表面上仍然專心致志的背書,「不小心」一揮手,一張小小的紙條綁在原子筆上咕嚕咕嚕的滾了過來。
鍾可:「……」說好的上早自習不能聊天呢?
鍾可借著書本的遮擋,小心打開那張紙條,一行圓潤小巧的字跡映眼簾。
【昨天晚上我請假回家給媽媽過生日去啦^_^】鍾可忙回覆:【祝阿姨生日快樂~青春常駐!】【謝啦。我生日在冬天,到時候歡迎你們幾個去我家玩。】【OK】
……嗯,沒出聲的聊天哪能算聊天呢。
於是兩人就在班主任老師的眼皮子底下,你一眼我一語的傳起了小紙條。
上課傳紙條這件事對於鍾可實在是太新奇了,燕京一中學風很濃,本沒有人敢在上課走神,曾經有個笑話說得好——「我只不過低頭去撿橡皮,再抬頭時就聽不懂老師講什麼了」,這句話完全適用於一中的每個人。
今天是鍾可人生中值得紀念的第一次開小差,刺激,太刺激。
兩人興致的「筆聊」著,話題從A蹦到B,又從B蹦到C,掌大的一頁紙寫滿了悄悄話。正面寫完了用背面,鉛筆寫完了又用原子筆再塗一層,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傳什麼武林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