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近，白芊的狀態越來越不好。只要一回到宿舍，仿佛就卸下了面，渾裹了一層灰暗的氣場，沉著臉，像是遊魂一樣；只要一離開宿舍，轉眼又變了普通孩，除了略顯向外，認誰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最可怕的是……現在整夜整夜的失眠。」說到這裡，袁筱求助似的拉住了楊心躍的胳臂，「有一天半夜我醒了，發現不在床上，我當時等了半個小時才回來，問去哪兒了，說去洗房了！——誰會大半夜去洗房啊！而且就是從那天開始，生宿舍開始流傳鬧鬼的傳說的！」

※

教室外，鍾可和白芊拿著盒飯垃圾，默默走向指定的垃圾回收。

雖然白芊和袁筱是楊心躍的朋友，但鍾可和倆都不太。若是袁筱在這兒，那個小廣播會自己找話題，偏偏白芊是個安靜的姑娘，和鍾可肩並肩走在一起，氣氛尷尬的要命。

算、算了……

鍾可安自己，他是想給楊心躍當男朋友，又不是想給楊心躍的閨當男朋友，沒話題就沒話題吧。

這麼想著，鍾可便放鬆下來。

誰想，白芊忽然主開口了。

「鍾可艾，你覺不覺得咱們兩個人很像？」白芊聲音悠悠的。

鍾可：「……啊？哪兒像？」

別怪鍾可木訥，可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和白芊哪裡相似了。績不像、別不像、材也不像……

白芊：「格像，而且咱們都是單親家庭。」

「哦，那倒是。」鍾可早就能夠坦然的面對母親離世這件事，他問，「你父母離婚了？」

「不是，我爸去世了。」白芊埋著頭，讓人看不清的表，「他是車禍走的。」

鍾可失語：「那個……請節哀。」

「我爸走之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我能考一個好大學，可我註定要讓他失了。」苦笑，「明明書上的所有知識點我全都背下來了，平常的小測驗也沒有問題，可是一坐上考場，我就心慌手抖，大腦一片空白。」

白芊的，鍾可也曾經歷過，對於尚在青春期的他們來說，還不能夠接親人離世帶來的打擊，這種痛苦絕非是流一次眼淚就能彌補的，這種創傷會持續很久，久到多年之後，仍然會在想起親人時疼到心尖麻痹。

白芊又道：「鍾可艾，你能教教我嗎？」

「學習嗎？」他想著兩個人相似的家庭經歷，很熱心的決定出援手。

「不是，我想讓你教教我，怎麼能像你這樣熱生活？」白芊輕聲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你有喜歡的科目，你有喜歡的植，你還有喜歡的孩子……可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喜歡了。」

第四十三章

白芊的語氣很平靜， 沒有出哀傷悲戚之——可是鍾可清楚，越是平靜的水面下， 藏的暗流越是洶湧。

問鍾可是怎麼走出喪母之痛的，然而男孩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切好像是自然而然發生的：鍾媽媽生前是小學數學老師、為他啟蒙， 所以他喜歡上了數學；母親走後， 臺小花園差點枯萎， 無人照料，所以他才接手；當悉心栽培的多植長出花劍之後，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送給楊心躍，朦朧間有了對的好……

他從未「迷失」， 所以也談不上「如何走出」。

白芊的問題就像是一道超出他能力範圍的數學題， 所有人都在講「這個知識點你學過」， 可是他確實答不出來，他一時語塞，因為幫不上，他喃喃想要道歉。

忽然這時， 從拐角迎面走來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著一得的西裝套， 正是他們文理兩班的英語老師。

「老師好。」轉眼， 白芊就換上了一副青的笑臉，眉眼彎彎， 看上去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 無憂無慮。

至於剛剛暴出的重重心事……仿佛， 是鍾可眼花看錯了。

※

晚自習上， 鍾可手裡握著筆，坐在最後一排安安靜靜的看著書。

忽然，前排的男生轉過頭來，沖他眉弄眼一番，拳頭張開，落下一張小小的紙條。

鍾可展開紙條一看，悉的字映眼簾。

——【鍾可，你說我要怎麼幫助芊芊才好呀？】楊心躍的字跡不像一般生那樣娟秀纖瘦，大開大合，提筆彎鉤滿是凌厲，頗有用劍的風姿。

鍾可旁邊的繆斯斯笑了一聲：「發個QQ消息不就得了？還傳紙條，不如養只鴿子給你倆鴻雁傳書吧？」

鍾可認真回答：「我和班長上課都不帶手機的。」

隨帶著兩臺手機的繆斯斯：「……」

不愧是班長和學神，真是以作則的好學生。

那天中午，鍾可和白芊聊過天之後，鍾可左思右想，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楊心躍——按理說，白芊的家庭況是的個人私，他不應該隨便告訴別人，可楊心躍是的閨，閨的開導總比自己有用的多。

結合鍾可轉述的況，再想想袁筱說過的話，楊心躍立即理解了白芊為什麼會有重的心理包袱，畢竟是已經去世的爸爸的願，所以白芊才背負著這麼大的力啊。

因為這件事，楊心躍連晚自習都上不好，第一次和鍾可傳起小紙條。雖然他們之間隔了好幾排同學，但大家都給面子的，甘願當他倆的「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