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雙眼赤紅,長發半遮住臉,擋住了蒼白的臉。
那雙眼裡是黑暗,是極致的痛苦,是跌落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的深淵。
手裡攥著各科試卷,猩紅的數字印在上面,耳邊能聽見數不清的嘲笑,在對指指點點。這些力,來自於老師,來自於家長,更來自於……自己。
「啊——!!」
大一聲,突然幾下撕毀手中的試卷,紙片撕扯時刺耳的噪音灌進了所有人的耳朵,短短幾秒鐘那些寫了績的考卷便變了一片片毫無意義的碎紙。
的表並不是瘋狂,而是一種極致的冷靜——下一秒,白芊雙手一揚,所有的碎紙片被揚向空中,猶如片片碎雪,緩緩地飄落在地。
而,就在這場「雪」中,轉而去。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了,沒有一個人能夠反應過來,沒有一個人清楚的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像是被魔法定在了原地,呆滯地旁觀著這場鬧劇。
他們不明白,平常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白芊,為何會突然發出來,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陌生又讓人恐懼。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人是白慧娟。
臉煞白,只停滯了幾秒就跟著白芊後衝出了教室大門。明明年紀大、最不靈活,可這時的卻像是有無盡的力量,一門心思想要追上白芊。
一,幾個和白芊不錯的朋友立即驚醒過來,飛快地從座位上起,一起追了出去。
還有很多同學想跟過去看看,聞訊趕來的班主任及時制止了班裡的,把同學們都安在了座位上。
班主任竭力控制住局面,心裡的擔憂卻越來越大。
※
「大爺,你把門打開!我要出去!」
校門口的保安亭外,已經站在崩潰邊緣的白芊撲在閉的校門上,雙手死死攥著鐵門。無比想要逃離這個牢籠,自己的學業、家長的期……通通都想扔掉。
整個人陷了一莫名的漩渦之中,神悽然。
保安大爺見整個人狀態很差,當然不肯把放走,擔心出危險。
「小同學,咱們學校有規定,除了有家長或者老師的批準,所有住宿學生都不能離開學校的。」他小心地勸著,「你要是實在有事要離開,至要和家長打聲招呼啊,對不對?」
他想把勸回教室去,恰在此時,他們後響起了一道焦急的聲。
「芊芊!」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白慧娟匆匆趕到,髮凌,短短幾步路,上寬鬆的棉T恤已經被汗水打,在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群中,遠比同齡人憔悴。
跑到白芊後,一手攬住的肩膀,撐住不斷下的,裡安:「你深呼吸,深呼吸,沒事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的藥呢?你最近有按時吃藥嗎?」
可白芊這時候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深深地陷了自己的黑暗緒當中,向著深淵不斷落下去。
可以清晰地看到白慧娟的一張一合,像是在對說著什麼。可是白慧娟吐出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無法進的耳朵。
白芊一凜,突然暴起,反手拽住了白慧娟的胳臂,的指甲狠狠陷到了這個中年人的手臂中,留下了五道鮮紅的抓痕。
「大爺!你不是要讓我找家長才能出校門嗎?」白芊尖聲道,「是我家長,就是我家長!——是我媽媽啊!」
※
姍姍來遲的楊心躍定步在教學樓外,大腦一片空白,臉上的表只剩下濃濃的震驚。
袁筱同一樣,僵立在教學樓門口,遙遙著在校門口不斷拉扯的母二人。
「心躍……我是不是聽錯了?」聲問,「剛剛白芊是不是管白阿姨……」
「……『媽媽』。」楊心躍嚨干啞,「我、我也聽到了。」
「白阿姨怎麼會是白芊的媽媽呢?」袁筱癡呆地搖頭,否認起這個信息量巨大的事實,「我每天和白芊住在一起,從來沒發現過這個!平常絕口不提媽媽的事,反而是把爸爸的照片擺在書桌上……」
不怪袁筱和楊心躍遲鈍,實在是白慧娟和白芊母二人,除了姓氏一樣以外,找不出任何相似之。白芊長得像爸爸,材瘦長,而白慧娟材矮胖,兩人站在一起,絕對不會讓人產生聯想。
最主要的是,從開學到現在,整整一學年了,白芊和白慧娟之間從未有過任何親的互。每次白慧娟向白芊請教問題時,白芊的態度雖然稱不上「橫眉冷對」,但一直是冷冰冰的,沒什麼好臉。們就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在復讀班裡短暫相遇後,未來就會變兩條漸行漸遠的線。
高考生中,陪讀的家長不見,但這種陪讀到班裡的況,聞所未聞。
若白芊只是瞞著其他人也就罷了,可把這個藏得那麼深,就連唯二的兩個閨楊心躍和袁筱都不知。
遠,白芊的淚水忽然從眼眶裡淌落。
心理防線的全面崩潰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緒,像是赤站在了初冬的河面上,每邁出一步,腳下的裂痕就擴大一分。
現在,薄薄的冰層碎了。
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急流中,終將被漩渦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