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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2章 夏日閒暇
對於李靖在「委員會」當中的「劃水」行為,房俊很是到可惜。
房俊有自知之明,他雖然曾立下無數戰功,但更多還是憑藉超越時代的火之威去碾敵人,造「代差」打擊,這才取得一場又一場勝利。而論及兵法、韜略,當今之大唐,無出李靖、李勣之右。
而所謂的兵法、韜略,最本在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句話看似容易,實則極難,不僅「知彼」難如登天,「知己」也並不容易,將領之能力、兵卒之戰力、補給之程度、兵制之細節……每一樣都能了如指掌,才能於戰場之上靈活運用、克敵制勝。
兵制改革,就需要這樣「知己」之能人。 為您帶來最新的小說進展
可李靖大抵是因為年紀大了,已經沒有多開拓進取之心,與其誇誇其談得罪人,還不如開會的時候劃劃水、回家含飴弄孫、閒暇之時著書立說……;
房俊覺得痛心疾首,如此滿腹韜略、兵法無雙之「軍神」,自當燃燒自我、發出餘暉,為大唐的煌煌盛世添磚加瓦,焉能這般不思進取、得過且過?
「衛公之能,天下無出其右,此上天賜予大唐之寶藏也!吾輩立志於革除弊政、開創萬世不拔之基業,正需要大家群策群力,衛公豈能敝帚自珍?」
李靖喝著酒,一臉無奈:「老夫並未藏私啊,肚子裡這點貨都快掏乾淨了,每一回開會也都曾有意見提出,總不能讓老夫去與懋功打對臺吧?那不是老夫之格。」
說到底,這麼多年之「雪藏」,使得他對政治鬥爭既到深惡痛絕、又天然的畏如蛇蠍,自知自己在政治上的天賦基本為零,與白癡無異,所以下意識便規避任何與人爭鬥之可能。
出主意可以,得罪人不干。
都已經風燭殘年了,滿腔抱負俱化為烏有,只想著奉獻最後一點餘力便乾乾淨淨的退下去,怎願意臨走之前再留下恩怨呢?;
房俊規勸道:「並不是讓您得罪人,可有些事總是要爭論的,咱們對事不對人,何必這般小心翼翼?再者說來,就算得罪人又何妨?譬如英公,已近花甲之年,還能在朝堂之上幾日?有我在,總能護得住你家子孫,最起碼英公這輩子想要對你家下手絕無可能。」
李靖陷糾結。
別看他戰陣之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是對於「站隊」這種事卻極其牴,因為嚴重缺乏這方面的天賦,這輩子「站隊」就沒對過幾次,若非憑藉當世無雙的兵法韜略,怕是早已不知死了多回,且要連累子孫……
時至今日,「站隊」早已為他骨子裡極為恐懼之事,不僅不知怎麼站、甚至不想站。
可在朝堂,又豈能不站隊?
踟躇半晌,只得嘆氣道:「既然二郎如此說,老夫還有什麼好害怕呢?就依你之言,往後有什麼意見定然直言不諱。」;
他與房俊莫逆,卻也知道不能僅憑便讓房俊耗費資源在他退下去、甚至死去之後去維護他的子孫,在朝堂,一切都要講究政治,總要付出一些東西才能換來家族無憂。
而現在他需要付出的,便是毫無保留的對於房俊的支持。
拋去不願得罪人、不願站隊這些外在因素,事實上他對於房俊的觀點是很贊同的,倒也不至於太過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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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六月,科考在即,關中氣溫陡升,李承乾愈發覺得太極宮悶熱難耐、心煩躁,於是換了一常服,將李君羨帶在邊,自承天門出宮,去往大慈恩寺消暑。
大慈恩寺既有前隋留下來的巨大槐樹,又有建寺之時移栽的楊柳,場地空曠、清風徐徐,又是方外之地,想來最是消暑的好去。
孰料別人也是這麼想的……;
騎著馬在衛簇擁之下抵達大慈恩寺,一山門,便被熱鬧的場景嚇了一跳。來自天下各地的青衿學子絡繹不絕,持著各種口音呼朋引伴、大呼小,甚至偌大的廣場上都有不下於數十學子支起畫架、揮毫潑墨,整個大慈恩寺猶如集市一般。
來知客僧詢問一番,才知道由於天下學子赴京參加「禮部試」,這些學子絕大多數又是世家子弟,四不勤、五穀不分,長途跋涉京之後難以正常生活,所以家中便都派遣了隨行的長隨、侍,的三五人隨行,多的甚至十幾二十人隨行,又有各地商賈趁機京販賣各種貨,略估計十餘萬人湧長安,導致客棧、旅舍滿,甚至就連城外的驛站都人滿為患。
長安、萬年兩縣迫於無奈,只得行文長安城外各寺廟、道館,放開門、接納學子,而大慈恩寺名聲在外,且建築恢弘、房舍眾多,自然為學子住之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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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原本是打算來此佛門清淨地消暑,可眼下行人如織、人聲鼎沸,哪裡還有消暑的心?
便打算打道回府。
知客僧道:「越國公正在後殿竹林宴客,不知是否需要通稟,使其前來見駕?」
李承乾奇道:「越國公宴請何人?」
「多是書院參加科舉考試的學子。」
「不必他前來見駕,我自去見他,討杯酒喝。」
知客僧:「……」
都知道以前房俊「簡在帝心」,但最近君臣之間頗為不睦,可現在看陛下全無帝王矜持的樣子,怕是傳言有誤吧?
「前邊帶路吧。」
「喏。」
知客僧不敢多言,轉帶著李承乾、李君羨一行繞過廣場,自巨槐楊樹之間的小路穿行,遊人不多,很快來到後殿區域。;
但見一片竹林茂盛、風吹竹葉影婆娑,一條溪水自林中蜿蜒穿流,十餘人坐於岸邊地席之上,淺斟慢飲、低聲說話,時不時掀起一陣笑聲,很是愜意悠閒……
等李承乾到了近前,未及通稟,早有人發現,連帶著房俊趕起,上前鞠躬施禮。
見禮之後,房俊邀請李承乾席,親手給李承乾斟酒,笑問道:「陛下政務繁冗、軍機忙碌,怎有閒出宮遊玩?」
李承乾喝口酒,搖頭嘆氣道:「以往先帝每每至夏便出宮避暑,要麼驪山行宮、要麼九宮,更在龍首原最高修建大明宮……朕心有疑,須知帝王出京前呼後擁、勞民傷財,何至於此呢?現在朕年歲增長,才發現在太極宮每日都憋得不過氣,天氣越是炎熱,日子越是難熬,只想尋一臨山傍水之所在好生鬆快鬆快。」
房俊點點頭,李唐皇族大抵都有家族病的,或是高,或是心臟病,氣溫越高越是難捱……;
「雖然勤政是好事,但龍為重,時不時出宮遊玩一番放鬆一下,好好休養。」
李承乾無奈道:「可朕每一回出宮,史言便張牙舞爪咄咄人,仿佛朕就要了只圖樂的昏君一般,頭痛啊。」
房俊笑道:「史言也是有任務的,往往不分對錯、先噴為敬,陛下大可不必在意。」
李承乾聽他說得有趣,也笑起來,目在面前十餘個學子臉上掃過,笑著對岑長倩道:「朕看了各地鄉試之排名,長倩高居鄧州鄉試第一,很是厲害啊!」
對於這位貞觀書院後起之秀、前宰相岑文本之侄,他的印象極佳,只不過對於本應站在文一方、完全繼承岑文本政治產卻堅定不移跟隨房俊腳步的年,略失。
如果與房俊切割,為名符其實的「文繼承人」,他甚至願意殿試之時直接點為狀元,大力栽培、賦予厚……;
岑長倩謙虛道:「僥倖而已,不敢當陛下誇讚。」
李承乾點點頭:「保持謙遜,當知謙益、滿招損的道理,朕等著你在禮部試上一鳴驚人。」
「多謝陛下!」
李承乾又看向一旁的辛茂將:「聽聞已經與許尚書千金喜結連理?哎呀呀,素聞許尚書喜好黃白之,婚宴本應大肆收禮才對,朕都準備好了一份厚禮,孰料卻如此低調在老家將閨嫁出去,滿朝文武皆未接到請柬,實在是令人意外啊。」
許敬宗貪財之名朝野皆知,此番嫁本應是大肆斂財的最佳時機,貞觀勛臣、禮部尚書,先主持丈量天下田畝、後主持科舉考試,可謂「仁和朝」第一紅人,聲威赫赫、權勢大漲,任誰都以為必然趁機斂財。
孰料許敬宗卻一反常態,在老家低調主持兒的婚禮……
是丈量田畝、主持科舉的過程中吃飽了,看不上收取禮金的仨瓜倆棗?
還是徹底轉了?
辛茂將有些赧,不好意思道:「啟稟陛下,實在是學生家境貧寒,湊不出闊綽的彩禮,且學無所、一文不名,唯恐丟了岳丈的面,這才苦苦央求低調婚,假使他日有所進益,定要補辦一場婚宴,不負岳丈之栽培。」
李承乾頷首,這才對嘛,許敬宗萬萬不可能轉了子,原來是打算等到這個婿科舉高中、加進爵,有了一定基之後再補辦婚宴,到那時候可集結許、辛兩家之人脈,可比現在收禮金收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