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蕪懷孕五個月左右時, 正是秋高氣爽，天氣轉涼的時候。

    的食比月份尚淺時好了不，加上晚上有人伺候著“夜宵”, 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陸無昭的生辰是個好日子，八月十五, 中秋節，合家團圓的日子。

    從前沈蕪不是沒給他過過生日, 嫁過來不到兩年, 去年也過來著, 但那時陸無昭的還沒好，他那會還坐在椅上。

    今年的中秋是陸無昭第一個能站起來的生辰，自然與往昔不同。

    這個生辰沈蕪早就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了，極會對什麽事上心，平時自己對待生活都是得過且過隨遇而安的心態，可遇上陸無昭的事, 就會來了神, 興致地辦。

    懷著孕，陸無昭不願意累著, 於是從宮中借了不人來。沈蕪隻需要皮子, 就有大把的宮人上趕著去做事。

    派來的宮人也都著，都知道這趟差事辦好了，自己往後回了宮裏也必會賞。哄著王妃高興最重要，王妃高興了, 陵王殿下就高興, 殿下高興了，樂意多給大霖朝幹點活，陛下自然也高興, 陛下高興了，他們還愁沒有發達的前途嗎？

    於是近一個月來，王府裏裏外外都呈現出一副及其熱鬧的狀態。

    這段時日，朝中人皆慨，陵王殿下自從婚以來，整個人變得有人味多了。這快要當爹的人，偶爾來上朝，雖說仍冷個臉，麵無表的，但覺和善了許多，不像從前那般兇得像是不就要掏鞭子人，或是要將人下獄那般可怖。

    陵王剛剛辦完一個轟京城的大案，中秋節這日一早，陵王準時去上早朝，將案件的詳陳述。

    皇帝是知道這一天的意義的，沒想到這位皇叔會來。皇帝看著陵王冷著個臉，心裏有了數，想必皇叔自己不願意來，是被嬸嬸趕出來的。

    散朝後，叔侄倆在書房詳聊公事，陸無昭幾次都發現皇帝用同的目看著自己，他心裏愈發不舒坦。

    可是沒辦法，這火隻能自己憋著。

    沈蕪一早上起來就把他趕了出來，說等他下朝回府會有驚喜。

    驚喜？他不要驚喜，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驚喜能不能抵了早上沒能抱著佳人睡到自然醒的煩悶。

    敷衍地和皇帝談完，陸無昭回了王府。

    才剛走進王府門前的那條街，陸無昭便傻在了原地。

    不知是誰將民間的舞獅隊給請來了，浩浩的隊伍把整條街都占了。

    陸無昭：“……”

    這不是春節除夕或是元宵才有的表演嗎？？

    整條街都洋溢著喜氣，唯有陸無昭一個人有些茫然地站在街口，不知該不該往前邁這一步。

    舞獅隊在街上毫無目的地舞，突然齊齊朝陸無昭看來。那一瞬間，陸無昭就知道，他們是沈蕪請來的，他們的目標是他。

    陸無昭猶豫著，想要退。原本離他有段距離的舞獅子突然朝他靠近。

    陸無昭冷著臉，手去袖中的鞭。

    眼前的大紅獅子頭囂張地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陸無昭麵無表地看著，在過獅子的看到裏頭是孟五那張臉時，陸無昭的額角猛得跳了兩下。

    他握了鞭子，咬牙道：“胡鬧什麽！”

    孟五氣籲籲，解釋地同時還不忘繼續賣力地舞，“是王妃的命令。”

    “……”

    一句話便陸無昭說不出話來。

    王妃的話他們做屬下的得聽，就算是陵王殿下也得聽，老老實實地聽。

    周圍幾條街的百姓都聽到了靜，畢竟敲鑼打鼓的，實在是太熱鬧了，大家都跑過來湊熱鬧。

    人人都知道這是陵王的府邸，從前陵王未婚時，雖然他備百姓推崇與尊敬，但他氣場太冷，不說話不笑，和誰都有距離，就算有點什麽熱鬧，大多數人也是不敢靠近的，更不用說陵王府從未有過什麽熱鬧。

    可是自從沈蕪嫁過來便不同了。

    王妃和善溫，對誰都弱弱地笑著，說話也輕聲細語的，人覺得這世間再沒有這麽溫婉漂亮的子，王妃沒有架子，附近幾條街的鄰居漸漸的也不覺得陵王一家高不可攀。

    這不，今兒這一回熱鬧算是吸引了數十百姓來觀，人群中，陸無昭甚至還看到了早朝時見過的幾張悉的麵孔。

    那幾位同僚臉上的表用驚詫來形容已經不太夠。陸無昭閉了下眼睛，躲過令人尷尬的對視。

    他睜開眼，目遠投，遠遠的瞧見了自家王府大門。

    他在心裏安自己，隻幾步路就回家了，回家就好了。

    陸無昭著頭皮，從孟五舞的獅頭邊經過，在樂的吹吹打打聲中，陸無昭頂著幾十人炙熱的目，快步朝家門走去。

    越來越近，他的步伐愈發狼狽和急促。

    朱紅的大門在視野中放大，陸無昭終於踏上了自家的臺階。

    劈裏啪啦嘭嘭嘭——！！

    開始放炮。

    陸無昭的步子猛地頓住，“……”

    他抬頭看了看還綠的樹，又了四周，確認現在是秋天而不是冬天沒錯。

    阿蕪就是照著過年的慶祝方式來辦他的生辰的？？

    “恭賀王爺二十六歲生辰快樂！！”

    不知從哪冒出來不人，是王府的護衛，他們著威風的鎧甲，一手執劍，一手拿盾，在門口站幾排，嗓音洪亮且整齊地大喊道。

    陸無昭：“……”

    口號響亮，十分有氣勢，沈蕪在屋裏滿意地點點頭，轉頭看向同樣懷六甲的程時，對道：“多謝程大夫給我找來這個舞獅班子，哦，對了，還有雜耍和戲班，都安排好了？”

    程時著肚子，笑道：“您放心吧，小人走江湖的時候認識不朋友，他們都願意來幫忙。”

    “勞煩人家特意來一趟京城了。”沈蕪歉意道，“回頭還是要好好答謝才是。”

    程時擺擺手，“您不用客氣，若非您慷慨接濟，他們也沒機會來京城這地界見世麵。”

    兩個人互相客套了一會，外頭的炮仗聲停了。

    沈蕪頓了一下，“要不程大夫回去休息吧？”

    萬一被某人遷怒了就不好了。

    程時訕笑兩聲，又說了兩句順耳的吉祥話，及時跑了。

    沈蕪深吸了口氣，手扶著腰，由婢攙扶著起朝外走。

    陸無昭被眾下屬堵在門口，進不去。他麵麻木地被迫聽完了賀詞，在炮仗聲的伴奏下，眾下屬整齊地讓到兩邊，為陸無昭讓出一條通道來。

    陸無昭忍著要將在場所有人宰了的衝，過府門的那一瞬，他的心終於落了下去。陸無昭一抬頭，在門口看到了穿著一暗紅袍子的沈琮誌，正目同地看著他。

    “嶽父。”陸無昭走上前行禮。

    “進去吧，你媳婦兒在屋裏。”沈琮誌憐地拍了拍他肩膀，“懷著子，包容些。”

    陸無昭苦笑了聲，“我哪敢。”

    哪敢抱怨？他甚至不敢表出一點不喜歡或是勉強，畢竟阿蕪辛苦籌備了那麽久，每日都興致滿滿地起床準備，這一個月沒睡過一個懶覺，每日忙前忙後，就為了給他過生辰。

    雖然呈現出來的效果十分人為難，但陸無昭不舍得傷心，更怕以後就不願意給自己過生日了。

    不管準備出驚喜還是驚嚇，陸無昭都很喜歡，即便是接不了的張揚和高調，那也是的一番心意。

    陸無昭調整好表，神如常地往府中走。

    那個笑容明的子迎著日，就站在院子裏，等著他回家。

    彎著笑眼，在明亮耀眼的照下，眼紅，顰笑間盡是攝人心魂的意。那雙水潤的星眸中盈著，這般傾城的人，是他的娘子。

    陸無昭不自地也彎了角。

    ……

    府外的鑼鼓終於消停了下來，門前一地的鞭炮也被下人們清掃幹淨，看熱鬧的人都散了，但今日趣聞卻是足夠世家和百姓在茶餘飯後議論上幾天了。

    王府的兩個主子回了房，房門閉，直到日落，才傳了晚膳進門。

    這樣的好日子自然不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紅帳之，氣息糾纏。

    才剛結束一的酣戰，陸無昭抱著昏昏睡的子，在耳邊輕聲地哄：

    “用了膳再休息。”

    沈蕪艱難地撐起眼皮，“嗯，我不睡。”

    在男人懷裏翻了個，頭衝裏，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等鼻腔中滿是男人上的淡香味兒時，才笑道：

    “昭昭喜歡我給你準備的驚喜嗎？”

    陸無昭頷首，誠實道：“很喜歡。”

    “不會覺得太鬧，太丟臉嗎？”

    陸無昭一怔，他看著沈蕪調皮的笑容，無奈地點了點的額頭，“故意的？”

    “對呀，故意的，故意你這輩子都對這個生辰印象深刻。”

    陸無昭搖頭失笑，“為何？”

    “因為它意義非凡！”說。

    “哪裏不同？”

    沈蕪掰著手指頭給他數：“是你能站起來過的第一個生日，是我們兩個一起過的最後一個隻屬於彼此的生辰，畢竟以後還有個小家夥。”

    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陸無昭笑了，“嗯，還有嗎？”

    沈蕪定定著他，眼睛一眨不眨，不說話。

    “嗯？”男人溫的目掃過的臉頰，“想說什麽？”

    “昭昭，”說，“還有就是……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沒有憾的生辰。”

    所以要辦得跟過年一樣，喜氣洋洋，大吉大利。

    辭別了黑暗的窒息的年，毀掉了會給他帶來痛苦的那個人，治好了雙，重新站了起來。

    如今，還要迎接一個新的生命。

    “阿蕪，謝謝你。”

    沈蕪坐了起來，抱住他的脖子。

    “也謝謝你，昭昭。”

    氣氛繾綣，意濃烈，恰是再恩一會的好時機。

    他把人困在下，虔誠又溫地落下一吻。

    雙才上，沈蕪便驚呼了一聲，與此同時，男人麵無奈，又抬了起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都往高高鼓起的肚子看去。

    是寶寶又踢人了。

    小家夥尚在娘胎，已攪和了數不盡次數的父母恩。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誕生，便是苦難的開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件事的後續是，昭昭也還了一個同樣彩的生辰給阿蕪。

    畢竟，有福同，有難同當，一起尷尬，一起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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