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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4章 萬載事，不過萬頁書

  赫連山海有一雙如天空般的眼睛，青天白雲，萬里遼闊。

  傳承自赫連脈的蒼青，早已臣服在的王權下，是先祖赫連青瞳都不能剝走的力量。

  便是這雙囊括宇宙的眼睛裡，這刻遙時，映出了赤金。

  極速靠近的赤金，漸顯為一雙寧定的眼眸，嵌在年輕人波瀾不驚的臉上。  最新小說章節盡在s t o 5 5.c o m

  縷索的大牧國勢追著他走，隨他穿行一個個時空片段，仿佛系在他腰上的金飄帶。

  其似玉樹，而飄帶萬里，踏時如行清波，步履瀟灑又強勢！

  更有一枚古銅的小鍾，系在他的腰側，輕輕搖晃……發出察諸世的聲響。;

  的確是曾經創造奇蹟，諸天登頂、劍萬界的那一尊。

  赫連山海心念微起，便要傳信過去——

  這超廝殺的時空片段，驟然折起！如一頁紙，混淆在歲月之書。而後便嘩嘩嘩地翻過，其蹤難見。

  蒼圖神高聲如頌：「吾觀萬載事，不過萬頁書！」

  自那偉岸神軀之中，穿出無數條神鎖鏈，貫時空隙，令這超戰場，漸而聲湮晦。雖超之爭，不起波瀾。

  「歲月忽過，舊憾翻篇！」

  祂一改只避不戰的姿態，頂著古今兩代牧國天子的進攻，拼著吃一些小虧，也要強行搬戰場！

  一方面徹底隔絕了這時空片段的傳信可能，斷絕赫連山海同那人族第一天驕的通。一方面直接將這時空片段封鎖起來，又混淆於歲月之書，令外來者無從捕捉。;

  祂不知赫連山海的放逐計劃，但敏銳地知到危險——那攜廣聞鍾而來的鎮河真君，分明就是赫連山海的後手！

  衍道層次的鎮河真君倒也還好，基本沒有改變超戰局的能力。祂真正忌憚的，是那口曾被祂侵染，後又歸真複本的廣聞鍾。畢竟是世尊的隨三鍾之一，很難說這口鐘上有沒有什麼殘留，萬一被那赫連山海撥……

  好不容易重回神座，保住了自己的現世神位，祂實在不想再冒一點險。

  赫連山海試圖將祂封鎮，祂就先將整個超戰場都鎖住。鎮河真君是對方的後手，祂就直接將此人隔絕在外。

  無數道扎虛空的神鏈，仿佛山脈綿延，植此世，搬天地。

  赫連山海一手橫！

  直接將其中一道神鏈抓在手中。

  使勁一拽，便嘩嘩作響。;

  是見慣風霜的帝王，深知重歸神座的蒼圖神有多麼強大，即便獨傾國勢，也只能對抗，不可能消滅。且若真正到了分生死的時候……蒼圖神本不會顧忌牧國，蒼圖神教還能算是祂的籬笆院，大牧帝國只是祂的羊圈！

  「放逐」已是當前局勢下的最好選擇。

  已經認下這結果，且作為大牧天子，親自承擔一切，要以填進生死的勇氣，來給赫連氏幾十代人的前赴後繼，劃上終局的句點。

  當然是輸了。

  就像赫連青瞳，也已經承認了敗局。

  可是這些年輕的，還沒有真正對這個世界絕過的人……

  他們不認！

  這份心氣是值得鼓勵的，這些孩子也確然令。

  但那良一旦墜離蒼圖天國，下了穹廬山，厄耳德彌那邊就會即刻發。登天之前就給塗扈留下了死命令，一旦確認奪神失敗，預定計劃就要立即執行。;

  萬教神火將燃，「往古來今宙陣」將開。

  是做好了同蒼圖天國一起流亡宇宙，最終焚以火的準備。

  但總不能把付以國事的昭圖，為國而戰的蒼瞑，乃至義助草原的姜……都一同放逐？

  哪怕拋開個人的心，這些人若都失陷於此，牧國真能在神霄之前恢復巔峰嗎？

  昭圖是已經長的國儲，蒼瞑是牧國第一的天驕，姜是牧國欠下的債！之後的路，會很難走。

  放逐神祇的計劃變這般，已經不能再說是最好的選擇。

  可蒼圖神似有預知的隔絕了信道，令無法強調事的關鍵，通知姜他們離開。

  單就放逐計劃來說，蒼圖神選擇封鎖這超戰場，其實對這個計劃有利無害。

  這等於是在的鎮之上，又加了一道鎖。;

  等到「往古來今宙陣」開啟，蒼圖神就更加難以逃。祂這是作繭自縛。

  但話又說回來——蒼圖神為什麼要突然選擇封鎖這戰場？

  雖然如今說來千般恨，但也不得不承認，的老祖宗是雄才偉略、百折不撓。始終將牧太祖制的蒼圖神，又何嘗不是聖心鑒明，超卓於世？

  祂正在展現超之力，正在回歸神座，難道會驚懼一個年輕的真君？

  是不是……祂在姜上，看到了什麼？

  赫連山海不免深思！

  再者說，姜不是個莽撞的人。他能從一個小鎮年，走到今天萬界傳名，心中有大智慧在。

  他敢衝過來，劍指超戰場，一定是有把握的。

  許是人間有了新的變化……而自己困宥於蒼圖天國，三方對耗，無法察知。;

  瞬息萬念已過，赫連山海已經下定了決心。

  倒拽著這道神鏈，牽整個時空片段，引起轟隆隆的悶雷聲，劍上日月星辰升騰四方鼎，一霎飛天。鼎如此龐巨，且越來越巨大，影遮蔽了蒼穹，朝著蒼圖神便罩落！

  劍「青天四方鼎」！

  這是赫連山海所獨創的無上劍典，是準備和《夫於奢劍》一併作為大牧帝王劍，傳承千秋萬代。

  一劍橫抹，斬出了真實的一片天，它一邊鎮蒼圖神，一邊融此方天地，要代此天而天。

  「青天」如幕，在穹頂一遮，就此掩了「白天」。

  就在「白天」被「青天」完全咽下去的那一刻，高穹正中，有一塊約約的某種字形的影浮現。並不巨大，但很深刻。

  像是里的骨頭，湯里的殘渣，是咽不下去的那一塊。;

  在「青天四方鼎」正式碾上蒼圖神軀的那一刻，這塊天穹正中，迭在「青天」與「白天」之中的字形，終於清晰了。

  那是……一個「烈」字。

  鼎與神軀撞出驚天地的震響，令整個超戰場都搖晃！若非已有青天為遮，神鏈為鎖，這個時空片段只怕要直接崩碎。

  赫連青瞳衰一震！

  在蒼圖神分心封鎖這超戰場的時候，祂也趁機砍了這老對頭好幾劍，頗有幾分死前泄憤的暢快。

  但此刻暢懷為之填塞。

  「烈」對君王來說，不是一個簡單的字。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業曰「烈」。

  政數終時，諡為「烈」者，必要功業不凡。

  大牧帝國便有一位彪炳史冊的皇帝，以此字為諡——;

  牧烈帝赫連文弘。

  在他當國期間，大牧天子與蒼圖神的平等關係得到確立。

  王權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與神權並立！

  原來這超戰場，就是牧烈帝赫連文弘當年登天時，所開闢的時空片段。

  而祂……竟已忘了！

  「神天轉」為祂碾出純粹的神，也將祂的人消磨。放進磨眼裡的，就是那些祂不願回想的過去。

  赫連文弘跟他的兒子，後來號為「牧太宗」的赫連弘，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是其父牧威帝赫連仁叡，「追思先宗」，冀子能肖宗，所以給他取名「文弘」。

  赫連山海能夠為自己的孩子赫連昭圖冒險，祂又怎能忘掉親子赫連弘？

  赫連弘是一個太優秀的孩子，當初蒼圖神察覺到祂的威脅，迫祂登上天國，祂當時的積累遠遠不夠，別無選擇，二話不說就匍匐在地，以最虔誠的姿態，卸下冠冕，三步九叩地拜於神前。;

  是赫連弘在人間勵圖治，夙興夜寐，鞏固了草原霸業，並抵住了神權的進一步侵奪。

  在開國之祖都拜為唱詩子的況下，在赫連青瞳走得匆忙，什麼都沒來得及代的況下，不卑節，不傲怒，牢牢把握了分寸，妥當地理了同蒼圖神教的關係，也守住了他父親留下的基業。

  終赫連弘一朝，人間帝國給予祂這位開國太祖太多的支持。

  政綱有繼，香火未絕。

  僅僅一代人的時間，祂就從一個唱詩子爬起來，列名蒼圖天國十二主神，司職整個草原的天象。在不冒犯天地秩序的況下，令草原風調雨順。

  而赫連弘自己，卻是在退位之後，獨自去了邊荒，為了「不使神疑」，死在魔之中。

  其實按照最初的計劃，在赫連文弘那一代，祂就應該已經掀翻蒼圖神，【奪神】功！;

  只是他們都低估了蒼圖神的強大。他們已經窮極認知，去想像那號為「偉大」的超境界，可無上之境，想像終不能抵達。

  祂清空天國積累，驟然發難。有牧威帝、牧烈帝兩代明君支持，從人間到天國同時開戰，還是被蒼圖神下，險些一把熄了戰火。

  關鍵時刻是赫連文弘退位登上天國，給予祂毫無保留的支持，才讓祂保住了對抗的姿態。

  那一次祂是真的想要犧牲自己，想要全那個「頗肖太宗」的赫連文弘。

  但赫連文弘說——「今太祖歿，文弘不能拒蒼圖。文弘死，太祖猶有勝機。且夫大牧天子，死生為國，不由你我。今當我死，我固不讓。」

  遂死。

  有了這份奉獻所有的支持，祂終於抵住了蒼圖神的攻勢，終於起衝殺，在蒼圖神的神位上，占了半邊屁！可是一切已經逝去的人，都不能再回來。;

  這場【奪神】的戰爭……太艱難了！

  挑戰一名超者，耗盡幾十代人的心，也難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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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以後不敢輕戰，只得封鎖了蒼圖天國。

  為了取得【奪神】的優勢，祂不斷地純化神，讓自己更像一個神。

  用幾千年的時間，持續不斷地給蒼圖神放。

  祂也在人間帝王不斷地輸下，習慣了「被供養」的角，漸漸心安理得，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甚至有那登天之後，不願為祂犧牲的，祂視之為虧欠！

  今日強奪赫連昭圖，這法並非一天能修。

  赫連青瞳已經變了蒼圖神的一部分。神名並非「赫連青瞳」，而是「蒼圖」。;

  無論祂和蒼圖神誰贏得最終勝利，都只會保有神的存在。都只會重新建立起以蒼圖神教為主的草原秩序，把大牧帝國重新歸為羊圈。讓無邊無際的草原，重新為神靈的牧場。

  正是發現了這一點，赫連山海才從幫太祖【奪神】，變獨鎮兩尊。

  事到如今祂不想說祂自己做了迫不得已的選擇。祂想祂只是怕了，累了，熬不住了，碾磨那些記憶深刻的事，放下人里輝的那一面，或許正是為了「心安理得」。

  真能心安嗎？！

  「好劍！」

  蒼老帝王高聲喝彩。

  祂嫌腳下意衰的神龍累贅，一腳潰之為氣。引此龍氣奔流浩，盡都攏聚在劍尖，嘯盪山河萬里，其間人影幢幢——

  王侯將相牧羊人，販夫走卒五馬客！;

  正是，「夫於奢劍」！

  今時今日，在夫於奢劍的修行上，赫連山海無論勢意都已超過了祂。但畢竟祂才是這部劍的創造者，獨祂能殺出從至卑到至尊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