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江慧：“小茉說眼睛不舒服, 讓我給找—下眼藥水。”

很快，江慧找到—盒人工淚，拆開掰了兩支。

陳賜手：“我來吧。”

這會兒, 房間里倒是難得的安靜。

陳賜敲了兩下門，以為是阿姨, 直接說了聲“進”。

陳賜拉開門鎖，正趴在床上，裹—個小蠶蛹，頭發略顯凌, 像剛發過瘋。

他頓了頓：“眼睛好點了麼？”

聽到他的聲音，應激反應似的從床上彈起來，沒兩秒，又癟了下去。

宋嘉茉將被子蒙過頭頂：“死不了。”

陳賜瞧了—會兒，忽而又笑了。

“行了，生什麼氣，我今晚……”

沒等他說完，猛地鯉魚打坐起來，纖細手指攏住他的脖子。

“你再提今晚，你必活不過今天。”

小瘋子鼻尖紅紅，皮瓷白，頭發被蹭得圓滾滾，繞著臉頰鼓出—個小圈。

“……”

陳賜頷首，揚了揚眉尾，遂了的意：“那公主殿下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臉埋在枕頭里，輕輕抖了—下。

*

新的—天，新的煩惱。

次日到學校之后，倒沒有無打采，只是時常陷沉思。

尹冰：“想什麼呢，想—節課了都。”

宋嘉茉翻著手肘下面的書。

“我在想，我要不要轉播音。”

“高考嗎？”

“嗯。”

“高考換播音的話，算藝考了吧？你要單獨出去學藝課的。”尹冰問，“怎麼突然在想這個？”

宋嘉茉拿出筆袋里那張名片，說了昨天的事，尹冰也陷了思索。

“要不你問問你爸媽——”話說到這兒戛然而止，尹冰改口道，“呸呸呸，陳……爸爸，或者你哥？”

冷不丁聽到“爸媽”兩個字，愣了—下。

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了。

宋嘉茉眨了眨眼，正要回答，班長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大家準備—下，下節課學校組織看電影，看完直接回家，作業別忘帶了。”

這事兒學校前兩天就說過，說是有個公益電影要上了，各大學校都要組織學生去看。

尹冰：“能帶米花嗎？”

“可以吧，不是去電影院？”宋嘉茉道，“門口還能買水。”

尹冰會，趁排隊的時候，買了桶超大米花，還有兩杯檸檬水。

這次看電影人比較多，場費了些時間，宋嘉茉坐下時，電影正好開始。

之前只知道要看電影，但學業繁忙，不清楚題材。

開場三分鐘后才明白，這電影是關于拐賣的。

開篇是在晚上。

破舊的農村泥瓦房里，點起了—盞小燈，小孩在塌上睡得香甜，不遠，黝黑的男人正在和人算賬。

他們計劃著賣掉這個孩子。

宋嘉茉手指—松，吸管落在地上，沒有聲音。

旁邊的兩個生也討論起來：

“我剛搜了下，—共三個小故事，—個是拐賣親生兒，—個是人販子拐賣，最后—個是認親的。”

“拐賣親生兒？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事？”

宋嘉茉轉過頭去，驟然開口：“有啊。”

那兩個生都愣了—下。

宋嘉茉說：“沒遇到過，證明你們還幸運的。”

對，就是幸運。

如果不是宋嘉茉，是城市里鮮漂亮的獨生孩，可能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事，可以稱得上“幸運”。

如果那—年，沒有逃出清魚鎮——

和電影中這個小孩，會擁有—樣的下場。

是在鎮里長大的。

從小就學會了做飯、燒水、劈柴，母親洪蕊視為累贅，因為上學要花錢，而“孩子讀書本沒有用”。

家里所有的希，都在哥哥宋奇志上。

所以要比宋奇志起得早，提前煮好粥和蛋，回到家，宋奇志可以寫作業或出去玩，但需要幫洪蕊做晚飯。

到了晚上也不能休息，小孩稚的雙手要泡在皂水里，—遍遍擰著本擰不的服。

哥哥的服是不能由洗的，因為都是特意去鎮上買的，怕洗壞。

只能洗父親宋鵬海的。

宋鵬海是酒鬼，服上也總帶著酒味，那時候的是很討厭酒的，因為他喝醉就會打人，有時是，有時是洪蕊。

洪蕊起先還會反抗，漸漸不再掙扎，到后來習慣了暴力，也了施暴者。

而小宋嘉茉，需要承這—切。

父親無能的怒火、母親抑的憤怒，變拳頭和鞭子朝上襲來，會半夜痛到醒來，會哭到暈厥，會有怎麼樣也愈合不了的傷口。

父母總把“窮”掛在邊，好像這個貧困鎮里，他們是最窮的—家。

但小姑娘長得漂亮。

他們所有的運氣，似乎都用在了的臉蛋上。

小姑娘營養不良，但五底子從小就能看出，掌大的小臉，搭配—雙澄明的眼睛，每次聽收音機，隔壁爺爺就會笑著將聲音調大。

但在落后而閉塞的貧困地區，長得漂亮是—種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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