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程玉將曲江別院的所有下人都召集了過來,挨個盤問。
此事自然驚了葉嬤嬤,問:“好端端的,怎麽忽然開始盤問下人了?”
程玉輕聲解釋:“跟您學了這麽久的管家事宜,今日我忽然想練練手。”
昨日避子湯的事,讓丹櫻和青荷瞞得死死的,一個字也沒。
不管平兒回去之後是實話實說還是撒謊,都不在意,隻要王爺不知曉此事便好。
一直在想,王爺寵幸之後為何不賜避子湯,是忘了還是另有打算?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能主和王爺提起這件事,怕他下次便派人送避子湯過來。
這件事不能提,但是可以整治曲江別院。
百餘人裏不知藏著多鬼,越想越覺得可怕,所以今日便提上日程了。
葉嬤嬤聞言便笑了:“行,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看看你究竟學到了幾分。”
程玉坐在一旁,青荷問話,丹櫻執筆記下,下人們排一隊,挨個盤問一番。
從姓名、年齡、籍貫到家中有幾口人,都是些簡單問題。
程玉抱著小白聽著眾人的回答,心中自有評判。
若是有支支吾吾答不出來的或是敷衍對待的,便給了月例銀子打發走。
到一個小宛的,青荷找出的賣契,詢問道:“姓名?”
“奴婢小宛。”
“幾歲了?”
“奴婢今年十六歲。”
“家在何?”
小宛道:“奴婢原是青縣的,小時候發大水,家中隻有奴婢死裏逃生,輾轉流落到京城。”
的賣契上的份都是假的,但是幸好記得上頭寫的是青縣。
程玉的手忽的一頓,青縣?怎麽不記得這件事?
便問道:“青縣什麽時候發過大水?”
小宛麵篤定道:“奴婢記得清清楚楚,是延平十四年,也就是十年前。”
青縣離京城甚遠,並不怕謊話被拆穿,況且那幾年常發大水,說不定真讓蒙對了呢。
程玉垂眼道:“一會兒給月例銀子,讓走吧。”
小宛頓時愣住了,慌道:“夫人,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您為何……”
小宛平日裏人緣不錯,後麵排隊的人也都在竊竊私語,覺得程玉是不喜歡,所以才趕走。
青荷拍了下桌子,大喝一聲:“肅靜!”
等院子裏靜下來,程玉平靜開口:“我就是青縣人氏,十年前,青縣並未發過大水,撒謊之人,我斷不會留。”
小宛麵如死灰,怎麽隨口說的一個地名,就是夫人的家鄉啊!
那邊廂,顧行舟進宮了,去了趟含芳宮。
聽聞母妃有些咳嗽,他特意帶了些枇杷送了過去。
恪人含笑道:“行舟有心了。”
顧行舟問:“怎麽不見頌寧?”
“許是還睡著,”恪人看向侍,“再去催一催公主。”
見母妃有些疲倦,顧行舟道:“不必了,我去看看,母妃快睡吧。”
說著他便起往偏殿走去,臨近一假山,卻聽到一陣哭聲。
他頓了頓,以為是宮,便沒理會,徑直向前,忽的發現哭聲有些悉。
他試探地喚了一聲“頌寧”。
哭聲果然停了停,片刻後,顧頌寧從假山後麵鑽出來,眼睛都哭紅了,偏偏還在努力笑著。
“皇兄,你怎麽來了?”
顧行舟著怒意問:“有人欺負你?”
“沒有,”顧頌寧別開眼睛,囁嚅道,“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有些難過。”
顧行舟刨問底:“什麽事?”
“就是、就是……”顧頌寧胡謅道,“以前百裏景明捉了蜈蚣嚇我……方才我又看到了蜈蚣……”
一看就是在撒謊,顧行舟繼續問:“八公主還是十公主?”
除了們,也不會有別人了。
這兩人都是老二齊王的親妹妹,他讓齊王多關了一個月閉,定會報複到他妹妹上。
他沒有進宮的這段日子裏,或許頌寧不知被欺負過多次。
偏偏又是忍的子,了委屈也不會告訴他,若不是今日偶然撞見,定然會繼續裝作無事發生。
也怪他沒能及時敲打一番,才讓們二人得逞。
見瞞不過皇兄,顧頌寧喏喏出聲:“八姐姐和十妹妹隻是見你送我的那支琉璃簪好看,所以借了過去,說過幾日再還給我。”
借?
搶還差不多。
顧行舟眼睛微瞇,真是給們臉了,頌寧的東西也敢搶。
見他神不對,顧頌寧鼓起勇氣勸道:“這些都是姑娘家的事,和皇兄沒關係的,你別牽扯進來,不然父皇定會不高興。”
顧行舟盯著看了半晌,還是沒舍得說重話。
這麽的脾氣,肯定稍微訓斥幾句便嚇哭了。
況且,雙拳難敵四手,也沒做錯什麽。
顧行舟道:“過兩日我派個護衛過來,保護你。”
顧頌寧連忙拒絕:“皇兄,不用了,我有丫鬟的,隻是方才去做事了,所以……”
“就這樣定了,”顧行舟打斷的話,“你若是拒絕,我親自將簪子搶回來。”
顧頌寧聞言趕點頭:“我聽皇兄的。”
顧行舟想起一事:“方才你提到百裏景明,他前幾日回來了。”
顧頌寧想起時百裏景明做過的事——捉螞蚱、捉蜈蚣、捉蜘蛛……捉各種東西嚇。
略有些驚慌,忽的想起現在他們都長大了,不必再一起讀書,又鬆了口氣。
“皇兄不必告訴我。”難得皺了眉。
顧行舟反而笑了,歎道:“你麵對八公主和十公主時能做出這樣的神便好了。”
顧頌寧抿了抿,有些慚愧地低下頭。
“皇兄沒有怪你的意思,”顧行舟安地的頭發,“回偏殿洗把臉吧,我該走了。”
“皇兄慢走。”
大步走出皇宮,他吩咐道:“挑個護衛盡快送進宮,保護公主。”
沉霄應是,回稟道:“林側妃說知錯了,想見您一麵。”
正好顧行舟也準備去找,便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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