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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5章 聖衡九鎮
一尊佛像踏時而來,腰懸廣聞鍾,口中頌佛經。
這實在太驚悚!
姓姜的沒有一字提世尊,可其意其勢,無不像世尊!
蒼圖天國封鎖幾千年,蒼圖神對人間的掌控與日消減,那些現世最高層次的,也只是通過神塗扈略知。
此時真是心頭劇跳。
難道在【執地藏】之戰里,他拿到了什麼東西?世尊傳承?佛陀道果?
甚或者……
世尊本沒有死,祂的就藏在三鍾之中?
怨不得蒼圖神胡思想。
祂太知道世尊的恐怖了!
即便祂徹底吞下赫連青瞳,重建蒼圖天國,大興神教,遠超往日巔峰,也遠遠比不上昔日蒼天神主。;
而蒼天神主是否能和世尊相比呢?
恐怕很多人都不會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前者是開創了一個時代的偉大者,後者卻縱橫了好幾個大時代!
尤其是祂曾親耳聽到蒼天神主自陳不如——
彼刻建立永恆天國、大昌神道的蒼天神主,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縱覽古今,也沒幾個看得上眼。卻說自己猶有不如者,然後列舉了幾個名字,世尊便是其中之一。
蒼天神主是祂畢生的夢魘,哪怕已經就現世神祇,仍然只能仰。一天不能抵達那樣的高,祂就一天不能有心的安寧。
連蒼天神主都忌憚的存在,祂不敢不慎重!
這也是祂侵蝕廣聞鍾,卻還要用敏哈爾的故事浮雕描上一層、在敏合廟裡供奉的原因,實在是謹慎使然。;
現在祂也不得不想——廣聞鍾歸復舊貌,為敵所用,難道真只是塗扈的本事?
有沒有可能……真的跟世尊有關?
被赫連山海、塗扈這些人算計了,祂要苦思自己的疏。
掰腕子掰不過世尊,卻沒什麼可想,這很正常。
此刻姜踏時而來,大放厥詞,祂在這人上並沒有看到什麼實質危險,唯獨那枚廣聞鍾,祂不能真正看。總覺還有些潛藏,但卻無法捕捉。
現在祂又想暫避鋒芒,等回歸神座再來妥當理,可心中也知曉,要麼進,要麼退,生死之爭,最忌瞻前顧後!
就像下棋一般,祂棄子奪勢,氣勢如虹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意識到前面有陷阱,又棄一子,趕往回走。
走回來之後發現還是不對,還是應該往前走。;
可是還能棄什麼呢?
再這麼棄下去,棋盤都要棄了!
那個放羊娃已經白砍了祂多劍?過去那麼多年廝殺,都沒有吃過這樣的虧。
電火石之間,蒼圖神還在權衡,赫連山海卻了。
在這種層次的鬥爭里,沒有「巧合」,只有算計。
若說巧合,也只是巧合在牧太祖竟然如此敏銳,瞬間悉了的想法,並且予以絕妙的配合——
在「放逐神祇」計劃已經不是最優選擇的況下,本就是要暴這個計劃,以此迫蒼圖神轟斷自己加於這個時空片段的鎖!
用這個廢棄的計劃,給予蒼圖神兩次傷害。
知蒼圖神者,莫過於赫連青瞳。若非赫連青瞳的那一劍,僅憑自己的表演,蒼圖神恐怕也不會信得那樣乾脆。;
的確懷疑姜那邊有什麼後手,但這樣的帝王,並不會把希寄托在姜或著別的什麼人上。
主導這場變化,是因為已經有了新的選擇。
蒼圖神已經中計,此刻才是狂。
劍神軀三千丈、青天反卷蒼天,這意味著……短暫地主宰了這片天地,王權世!
但見蒼圖神殿之外——
那良被一團黑暗包裹,正加速向人間墜落。
其腰間懸掛的軍牌,倏然亮起。一個車廂般大的狼首,印顯天空,將那良托舉。
此乃大牧帝國王帳騎兵之帥令,標識著【狼帥】的靈印,命於天子,激發道力,阻止了那良墜跌。
無人下山,也就意味著放逐中止!
可是呼嘯的驚雷仍然轟隆,就像這天國的風雪從未停下。;
有一團巨大的影……正上山來。
待到飛雪拂盡,待到穹頂璨閃耀,那半拱如日出。神國的天風才開始為它戰慄。
極大牧特的華麗建築,轟隆隆地拔上山巔,高聳的塔樓仿佛怒指蒼天的槍林。
它不是什麼生來龐巨的惡,而是……圖明賽宮!
也即「聖衡宮」。
帝王的威嚴踏上了穹廬山,天子的宮殿蓋了人間天國。
山巔的廢墟早已被鎮河真君掃盡,天國的風雪環旋在山巔之外,被一道隨手布下的制隔絕。
原本蒼圖神外顯神相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空。
空之中有一扇燃燒的焰門。
那靜燃的金赤白三烈火,仿佛永不凋零的花。;
當你的視線看到它,視線就似乎被分解。
這是鎮河真君特意留下的安全出口,方才被黑暗裹著的那良,便是從此墜出。
類似於此的手段,在整個穹廬山山巔到都是。不同仙道法的芒,相輝映。大牧天子附在聖衡宮上的意志只是掠過,便察覺了許多道蠢蠢的制……
姜真君仿佛那下井的盜墓賊,在威風凜凜地殺進蒼圖神殿前,給自己綁了茫茫多道安全繩。
當「聖衡宮」移飛在此,還未靠近焰門,立即便了時空的波紋!
只是一個恍惚,它便直接飛進了時海。
在難以計數的時空片段里,準確投進那彰顯「烈」字的時空。
它甚至快過了還在漫步時海的姜真君,錯而過時,都沒給姜真君留下的外觀——只有一道聖虹。;
說起來,這「聖衡宮」正是建立在牧威帝赫連仁叡時期。牧烈帝赫連文弘從小便是在這座宮殿長大。
當德廓尓(神子)焚毀於烈焰,圖明賽(公正之地)在灰燼里誕生。
在牧烈帝赫連文弘所開闢的時空片段里,「聖衡宮」仿佛是土匪上山、娘家來人。似就本來建在此地。
王權世的赫連山海,強召聖衡宮來,進一步鞏固王權。
要把「優勢」變為「定勢」,因為已經決意開啟第三個預案——要屠神!
在進退失據的蒼圖神上,看到了機會。
說來可笑,高高在上、視眾生為牛羊,以現世為牧場的蒼圖神,在和牧太祖幾千年的生死鬥爭里,深刻地影響了彼此。祂在認識「人」的同時,也沾染了人的弱點。竟在已經勝利的關頭,面對近在咫尺的神座,開始患得患失!;
神的高傲是原罪,神的人是命門。
讓蒼圖神的神軀腐爛在草原,也算是為祂幾千年來所掠取的信仰,還回一場漚。來年的牧草一定更加茂,來年的牛羊一定更加茁壯,之後幾十幾百年的草原兒,一定更有天賦!
當聖衡宮殺進蒼圖天國。
草原上風起雲湧,馬蹄踏如雷。
至高王庭展翅飛。這人間霸國已經進最高級別的戰爭警戒,以應對任何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早有準備的「虎帥」赫連虓虎,引十萬王帳騎兵,轟轟隆如一片金雲捲來——兵圍人間穹廬山!
這西部草原的中心,神權在人間的象徵,是蒼圖神教的大本營,無數祭司神修的聖地。
但聖山竟無聲。
唯有赫連虓虎的呼喝,在天地間轟隆——;
「穹廬山今日軍管,不服者死!!!」
無緣由,不說前因,只有命令。
肅親王赫連良國,緩緩升上高空,直至俯瞰山巔。碗口大的馬蹄敲擊山道,一隊隊王帳騎兵,直接縱馬衝上了聖山!
而在這一切發生的時候,號為天下第一騎軍的蒼圖神騎,停韁在穹廬山腳,對此似乎無睹。連綿軍營仿佛靜,無有一旗,連那些高大威武的神狼,都不亮嗓。
神冕大祭司塗扈,早就清理了神教外。
再加上暗中投靠赫連云云的神殿金冕祭司那多、金冕祭司曾緋月,效忠赫連昭圖的金冕祭司兀言古。
偌大神教,只有王庭的聲音能夠傳遞。
那些忠於蒼圖神的高層祭司,現在都在室里。沒有來得及關進室的,現在便在坑裡。;
廣大神修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忠實的神仆,可他們並不明白正在發生什麼。
在蒼圖神廟傳出的消息里——
偉大神靈還在沉眠之中,正在甦醒的關鍵時刻。王帳騎兵前來拱衛穹廬山,也是為了維護神的威嚴。
人間的戰爭浮掠影,勝負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
而在真正核心的天國戰場,時海深的時空片段中——
聖衡宮出現在此世的那一刻,均衡當即被打破,蒼圖神立刻下沉千丈!
那青黑的所謂「蒼天」,活像一張被撕下來的破簾布,半殘不破的垂掛在空中。
神權簡直潰如山洪。
赫連山海便於此刻又仗劍:「原是這般『蒼天』!補補,竟是假道,似是而非。大牧之奉,你苦修了這麼多年,距離蒼天神主,仍然相去甚遠!早知你是這般弱者,朕何必準備什麼『放逐』!」;
的帝冠仿佛連著青天,天青的旒珠嘩嘩搖晃,袍袖卷開,轟出一劍。這一劍以中平的姿態下,一劍狼首——仿佛要為其授勳,要為其加冕。
塗扈在列國使節見證的大典上,便是跪倒在此劍之前,由大牧帝為他戴上了神冕。從此改變了「神定君」的傳統,要「君來定神」。
昔敕神冕大祭司,今敕神。
此即夫於奢劍!
真正的王權劍,真正的……至高無上!
王權已傾人間,王權也傾此世。
這一劍下來,蒼圖神的神軀竟然明顯地垮了一截!
仿如高山削了幾迭峰。
這一劍太強了,可以說是牧國歷史上最強的劍。極致的權柄,極致的天子之威。
此刻的蒼圖神哪怕不和赫連青瞳聯手,在神位歸屬已定的況下,也已經獨超層次的戰力。;
可也被這一劍低!
目睹著這樣的一劍,赫連青瞳那急劇衰朽的眼眸,竟也閃現一抹怔。
「好……好!」蒼圖神發出帶的聲音。
此刻祂天權被剝,狼首負鼎,肩脊各負劍。
赫連山海跟赫連青瞳同時都在對祂進攻。
背脊仍有金鐵響,可肩明顯如山崩。
萬不曾想只是猶疑一瞬,便在大好的局勢下,被赫連山海抓住機會,斬這般難堪樣子。
但祂也久違地被激出了兇。
上一次這般憤怒,還是什麼時候?
是赫連青瞳發起【奪神】時。
從未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上,高高在上、永恆不滅的現世神靈,被一隻螞蟻咬了一口,竟然鑽心的痛!;
祂以神骨抵住赫連山海的劍,在磨牙般的呲響里,慢慢拔。
永黯漩渦般的神源在祂瘋狂旋轉。
祂須這些姓赫連的人知曉……
為何奪神不能功。
為何幾千年的努力,都是空耗。為何螻蟻的妄想只是一場碎夢!
幾千年來真正統治這片草原的蒼圖神教,究竟為祂納取了多麼磅礴的神力?
今日昭明。
群星聚古域,百川到祖河。
天地四方,古往今來,星星點點的神力,如長河浩,盡為神召,盡皆奔來!
祂是當世最強的神!
唯一一尊建立人間天國的不朽者。
神道正統一直跟著祂走,早不在天馬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