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蓊收起神通,青丘山天重新從黑夜變爲白晝,一明月去不見。
然後在蘇蓊的帶領下,新任客卿李太一,孫紹,以及蘇熙等地位較高的狐族往聖地行去。
李玄都作爲貴客,也得到邀請,隨著一衆狐族前往聖地。
若是從遠眺,只能看到青丘山主峰的峰頂霞萬道,看不清聖地到底是何形貌,直到此時,李玄都纔算真正得以一窺全貌。
只見得青丘山的峰頂與主峰是分開的,好似被仙人一劍從中斬斷,峰頂自行懸空,與主峰相隔十丈左右的距離。除此之外,又有九條狐尾形狀的浩氣機將整個峰頂層層環繞,眼可見的各氣機在九條狐尾中緩緩流,使得九條狐尾呈現出不同的,這便是遠觀時各霞的由來。
仔細看去,九條由氣機構的狐尾並非死,而是隨風微微晃,如有靈一般。過似虛似幻的狐尾,依稀可見峰頂之上有亭臺樓閣,雲氣飄渺,奇花異草,宛若仙家勝景。
蘇蓊在懸空的聖地下方停下腳步,說道:“這邊是我們青丘山的聖地。”
其餘人都在蘇蓊後止步,擡頭向被九條狐尾牢牢封鎖的聖地,神各異,有慨,也有好奇。
李太一手中的“青雘珠”似乎生出應,熠熠生輝。
因爲李太一已經晉升爲客卿的緣故,蘇蓊的稱呼也親近許多:“東皇,用‘青雘珠’打開聖地。”
李太一應了一聲,雙手運轉氣機,向上一拖,他手中的“青雘珠”自行飛往九條狐尾。
“青雘珠”所過之,原本合攏的狐尾紛紛散開,好似一朵蓮花正在緩緩綻放,原本被狐尾包裹其中的聖地也終於顯真容。
蘇蓊一揮雪白袖,在和李太一、蘇韶的腳下生出一朵白雲,託著三人往聖地飛去,其餘有天人境的狐族長老也風而起,隨其後。
最後是李玄都,與衆人稍稍拉開了一段距離。
聖地不大,卻也五臟俱全,正中位置是一方水池,池水清澈明,一眼可見池底,池水正中位置有一朵盛開的五蓮花,熒點點,“青雘珠”便落在蓮花的花心之中。
在池水四周四方各有一座宮殿。
正北方的宮殿名爲蒼梧殿,是客卿的居,當年蘇蓊便曾經在此居住,不過如今自然是要讓給“新人”了,除了居住之外,此殿也是平日修煉之,有匯聚天地元氣的妙用,在此殿中修煉一日,勝過在其他靈山秀水之地修煉十日,哪怕只是在此殿中整日睡覺,也能有所裨益,堪比天下第一福地終南山。
與之相對的正南方宮殿名爲玄海殿,是會客所在,聖地並非半步不得,只要得到其中主人的邀請,無論是青丘山天的狐族,還是外來之人,都可以進其中,這裡便是待客所在。此時李玄都等人也是在蘇蓊的帶領下來到此殿中。
再就是正東方向的青丘殿和正西方向的找珍瓏殿。前者有些祠堂或是祖師殿的質,供奉有青丘山的歷代祖先。後者則是存放寶的所在,包括歷代客卿、青丘山之主的,以及青丘山狐族從其他地方蒐羅而來的寶,共有寶二十餘件,靈五十餘件,半仙一件,可見青丘山的底蘊之深。
除此之外,在四座宮殿之間還有四座高臺,分別位於東北、東南、西北、西南方位。
東北方位的高臺名爲觀星臺,在此臺之上,可以過天的遮擋,觀看天之外的真實星辰變化,以此來占卜未來。
西北方位的高臺名爲渡劫臺,顧名思義,專門供渡劫之人使用。因爲狐族不同於人族,躋長生境時就要渡過一次天劫,所以此高臺也不能說是荒廢已久,只能說近兩百年來無人使用。
東南方位的高位名爲羽化臺,同樣是顧名思義,與崑崙天中的飛昇臺是同樣作用,供飛昇之用,可以簡化飛昇的儀式步驟。蘇蓊若要飛昇離世,首選便是此地。
西南方位的高臺名爲落花臺,用途不明,按照蘇蓊的說法,此的風景最好,月最佳,可以在此琴、讀書、飲酒、下棋,更是談說、互訴衷腸的好去。
不過看李太一和蘇韶的樣子,多半是要荒廢一段時日了。
蘇蓊帶著衆人看完聖地之後,狐族長老們便各自散去,離開了聖地,之所以讓們上來,蘇蓊多有些讓們做個見證的心思,證明終於是彌補了當年的過錯,不再是狐族的千古罪人。
狐族長老們離去之後,就只剩下蘇蓊、李玄都、蘇韶、李太一四人。
蘇蓊示意蘇韶領著李太一四轉轉,雖然蘇韶也是第一次來到聖地,但狐族的各種典籍中都對自己聖地進行過詳細記載,讀各種典籍的蘇韶自然不算陌生。
不管蘇蓊多麼不願,終究不敢忤逆老祖宗的意思,只能起帶著李太一離開此地。李太一倒是沒有故意爲難蘇韶,他正好也想看看這聖地到底有什麼玄妙之。
兩人離去之後,蘇蓊起道:“公子請隨我來。”
說罷,徑直離開玄海殿,李玄都隨其後。
然後兩人一路來到了羽化臺下,蘇蓊停下腳步,向雲氣自生的羽化臺,神有些複雜。
李玄都負手而立,心思隨意發散。
他忽然在想,如果自己日後飛昇,那麼應該選擇在什麼地方合適?是終南山?還是崑崙山,亦或是東海三仙島、太白山的大荒北宮?
過了許久,蘇蓊忽然開口道:“公子恩,妾激不盡。”
李玄都也隨之回神,搖頭道:“談不上恩,不過是履行諾言罷了。”
蘇蓊微笑道:“妾說的是公子保全了蘇家,不管怎麼說,妾都是蘇家出。”
李玄都不置可否:“夫人有話不妨直說,不如繞來繞去。”
蘇蓊點了點頭:“既然公子這麼說了,那麼妾就直言了,妾謝公子出手,也希公子能在日後適當地出手照拂一二。”
李玄都道:“我說過,我會擔下儒門的責難,不會使儒門遷怒於青丘山天。”
蘇蓊卻是搖頭:“雖然妾困時間不長,但這段時日以來,也算對當今天下局勢有些瞭解。在妾看來,儒門已經是外強中乾,未必敢與公子直接開戰。如果開戰,勝了還好,敗了對於儒門的威信將是致命打擊,被儒門制的各方勢力都會揭竿而起。可儒門不想與公子開戰,也要有一個臺階,給天下一個說法,說明儒門不是怕了公子。那麼事就變得簡單了,儒門只要宣稱吳家父子是被青丘山害死,他們便可名正言順地對青丘山出手,如此既避免與公子開戰,又維護了儒門的臉面。”
李玄都沒有反駁蘇蓊的說法, 只是說道:“所以夫人希我照拂一二的意思是……”
蘇蓊沉聲道:“若是儒門對青丘山天出手,希公子能直接出手干預。”
李玄都沒有裂開答應下來,而是陷沉思之中。
蘇蓊嘆息道:“雖然公子無意青丘山天,但此時青丘山天已經再無其他路可走了,從公子出手的那一刻起,這個局面就已經註定。”
李玄都思考了片刻,還是搖頭道:“我無法答應夫人,正如夫人所說,儒門對上道門,沒有必勝把握,可反過來說,道門對上儒門同樣沒有必勝把握,如今的儒門和道門就像麻桿打蛇兩頭怕,誰也不敢貿然手。而且青丘山狐族終究是非人之屬,若是儒門以此大做文章,不僅道門會陷被之中,我更無法向道門中人代,我們與儒門開戰到底是爲了什麼?若是爲了狐族,道門中人會如何想?”
蘇蓊無言以對,出失的神。
李玄都沉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求人不如求己,若想守住青丘山天,最後還要靠狐族自己。”
蘇蓊一怔,遲疑道:“公子的意思是說……”
李玄都淡笑道:“我的師弟爲青丘山的客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兩家也算是親家,那麼我和夫人之間的約定也不是不能更改。”
蘇蓊立時聽出了李玄都的言外之意:“公子同意我暫不飛昇?”
李玄都道:“不過我有個條件,夫人不能輕易離開青丘山天,並且要給我一個類似於‘心魔誓言’的憑證,這個憑證不會威脅夫人的命,卻能保證夫人不會違揹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知道這個條件有些苛刻,所以我並不強求夫人答應,夫人仍舊可以選擇飛昇離世,我也會遵守承諾,一力承擔殺死吳家父子的責任。”
蘇蓊陷沉思之中,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李玄都也不催促,只是揹負雙手,向近在咫尺的羽化臺。
蘇蓊沉思了許久,最終臉上出堅定之,說道:“好,我答應公子的條件。”
李玄都略意外,不過還是問道:“不知夫人的憑證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