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施如見要走，忽然上前兩步，抬高聲音厲聲道，

    “你去讓蕭珩來見我！讓他立刻就來見我！”

    被囚了十餘年，孟施如早已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等待中耗盡了耐心。

    前幾年還抱有希，相信蕭珩終會抵擋不住世人的責罵，不得已將放出去。

    可是等了十餘年，從三十餘歲的風華正茂，等到了年近五十。依然沒有等到蕭珩的妥協。

    孟施如知道，自己若是不再爭取和蕭珩相見的機會，他是真的會將自己關在此一輩子了。所以才裝病絕食，企圖博取他的同和心，來與見一麵。

    沒想到來人卻是顧錦梔，那個據說嫁王府後就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小公主。

    顧錦梔被忽如其來的舉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手擋在肚子前。

    別說蕭珩之前就不見，現在在沙場上正是急時刻，更加不可能寫信去讓這種事分他的心。

    顧錦梔思及此，搖了搖頭，

    “他不會見你的。”

    孟施如蒼老的麵容出一裂痕，也知道蕭珩不見，可就是不甘心。

    門外舊景模糊，已經在這裏住了十餘年。十餘年裏日日所見皆是這樣凋零孤僻的場景，早已讓對活著這件事失去了期待。

    蹣跚前行兩步，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發，蒼白的麵上出一絕的笑容，聲嘶力竭，

    “他囚生母，殺害親弟，是要千夫所指的！”

    顧錦梔著瀕臨奔潰的模樣，心頭泛起複雜的緒。

    到底是什麽樣的母親，經曆了什麽樣的絕，能對親生兒子恨之骨這樣。

    但是如今肚子裏懷著的是蕭珩的孩子，既他如今刀鋒出鞘的模樣，那麽也就願意接納他難堪晦暗的過去。

    顧錦梔略帶憐憫地了一眼，轉過不看，盡可能不與置氣，聲音平緩道，

    “他是什麽樣的人，曆史自會評述。這點就不勞你心了。”

    說完抬腳就要邁出門檻，不想在此地久留，沒想到孟施如卻撲了上來，手就要拽。

    “你不過是他養在府裏的金雀，當真以為他這樣冷無的人會對你真心實意？！你看看我今日的下場...或許就是你的明天...”

    手要去拽顧錦梔的袖子，然而沒控製好力度，猛撲上前時整個人的重量都衝了出去。

    顧錦梔猝不及防，被猛地推了一下，驚得一聲尖呼。

    摔倒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沒想到額頭卻撞到了門檻，當即就破道口子。

    守在門外的瓊月和一眾侍都嚇壞了，連忙衝了進來扶。

    顧錦梔額角刺痛，抬手一又黏又熱。約中聞到淡淡的腥氣。

    “沒事。”顧錦梔撐著手臂要站起來，卻看見孟施如站在門邊，目嘲諷，帶著冷意向了的後。

    略顯蒼老的麵容盡顯疲態，但依然強撐著最後的麵和從容，聲音糅雜著冷笑，

    “我要是不把喊來，你這輩子都不會來見我了吧？”

    顧錦梔：“？？？”

    這是在和誰說話？

    這會兒被一眾侍團團包圍住，並沒有看見院子外大步趕來的影。所以隻是呆呆地坐在地上，難以理解地著孟施如麵從剛剛的歇斯底裏變了嘲諷輕蔑。

    直到旁邊的侍忽然紛紛散開，一道高大的影籠罩住了，顧錦梔才茫茫然地抬起頭。

    門外天大亮。逆著的影猶如神祇降臨。來人的麵容是模糊的，上的淩冽朝席卷而來。

    然而他蹲下的那一刻，周迫的威和戾氣漸漸退散，直到蹲在跟前與平視時，他眼底隻剩下說不盡的溫和認真。

    顧錦梔因為摔倒而被嚇到反應慢了半拍，被他彎腰抱起時還維持著僵的姿態。

    “蕭珩...？”

    有些不敢相信，出征將近兩個月的人會忽然回來了，而且就正好在這個時候趕到了的邊。

    但是眼前人上的氣息和作都是所悉的，繾綣又溫。

    他大概是匆匆趕回來的，上還帶著夜奔的風霜和寒氣，但是抱起的那一刻，他的聲音斂去了冷意，帶著一幾不可聞的微，

    “梔梔！”

    顧錦梔被他抱懷裏的那一刻，終於找回到了真實。

    倏地鬆懈了力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其實倒也不是因為摔疼了，隻是覺得特別地委屈。

    蕭珩走的時候才剛懷上孩子兩個月，現在已經快四個月了，才再次見到人。

    大概是懷孕的緒脆弱而容易崩潰，顧錦梔一邊心裏吐槽自己矯哭，一邊又忍不住噎噎地抱住了他。

    說起來其實也才十八歲。平時一個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是懷孕確實是辛苦，就是想要有夫君的陪伴嘛。

    這麽一哭，蕭珩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

    一路他甚至不敢多休息一刻，連夜策馬趕回來，沒想到見到的卻是懷著孕，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推到在地上的這一幕。

    像是冰冷額湖水猛地灌心肺，蕭珩那一瞬間窒息得幾乎忘記了息。

    要是和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也算是完了。

    蕭珩摟的子，大手小心翼翼地覆上的小腹，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手在控製不住地發抖，

    “哪裏疼？”

    他有些不敢的腹部，但是依然忍著頭皮陣陣發麻，了依然平坦的小腹。

    顧錦梔在他懷裏使勁搖了搖頭，紅著眼圈忍住了哽意。

    “我沒事，就是太想你了。”

    聽這麽說，蕭珩才堪堪地鬆了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

    蕭珩縱使是叱吒沙場那麽多年，在麵前依然不控製地流出脆弱的一麵。

    這裏深山高寒，怕在這兒待久了會了胎氣，蕭珩打橫將抱了起來，邁出門檻就要往外走。

    孟施如見他們要走，在他們後忽然出聲，

    “蕭珩！”

    蕭珩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過頭。

    他就算不回頭看，也知道孟氏臉上的表該有多猙獰和不甘。

    母子分走到這一步，任誰都不會甘心。但是這樣的結局，在背叛夫君，與小叔子不倫，還生下那個孽子的時候，就早該預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