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聽了又驚又喜,好苗頭,現在天下各地的稅監全在觀等待,打破江南這個缺口,天下稅監就會認為東廠大勢已去,風從影隨,自已此次南來,總算辦了這件大事。不管莫公公是什麼人,他這個舉顯然是向自已效忠和示好,只要他這船銀子運出去,整個形勢大變,到那時縱然他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楊凌急忙站起道:“好,那就快去辦吧,這個......莫大人即有公事,咱們改日再品茶聊天,我先回西院去了。”
莫清河忙道:“不急不急,這茶鮮著呢,沏得久了就失了茶香,哈哈,看來這是大人的口福,下這就得出去,呃......”,他遲疑一下,走到門口向樓上喊道:“夫人,快快下樓來,代我招呼大人”。
楊凌嚇了一跳,慌忙攔住他道:“莫大人有公事要辦,我暫且離開便是了,呃......這樓中再無他人,只要眷相伴,不太妥當呀”。
莫清河為難地道:“大人現在離開,豈是卑下待客之道?大人不必高看了,說是夫人,大人還不知道我是甚麼人嗎?小樓是江南名,娶進門不過是用來充充門面,算是什麼夫人?不妨的,不妨的......”。
他正說著,樓上一個脆的聲音應道:“老爺,你要出去麼?”
隨后只見轉角樓梯上一雙纖繡紅鞋輕移,翠綠羅搖擺,一個姍姍的人兒飄然走下樓來,正是那位風萬種的莫夫人。
楊凌不尷尬地拱手道:“莫夫人......”。
莫夫人瞧見是他,似是一怔,然后一雙嫵人的眼波凝注著他,微笑道:“不知是楊大人駕到,妾失禮了。”說著俏巧地福了一禮。
莫清河說道:“夫人,我要去稅監衙門驗銀裝箱解赴京師,方才沏了壺好茶正想用來給大人解酒,你且陪大人稍坐,啊,楊大人不必拘謹,卑下去了”,說著急匆匆隨著李管家走了出去。
楊凌想起上次莫夫人對自已的調戲,心兒不由跳的有些快,他暗想:“不會是莫清河對自已施的人計吧?可他今日已對我完全放心,實無必要搭上老婆,給他自已再做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戴呀,他是太監,老婆又是掛牌的紅出,莫非他真是只當是個擺設才這般不知尊重?”
莫夫人見他發愣,輕輕舉起手來掠了掠鬢邊秀發,那姿態真是可人。纖指拂下,翠袖落,出了一截雪的手腕。
莫夫人見楊凌瞧,眼波一轉嫣然笑道:“大人,請室就坐,這茶老爺珍惜得很吶,說是甚麼極品中的極品,吝嗇的平素連我也不讓嘗嘗,今日倒借了大人的”。
說著舉步輕盈,直走了過來,楊凌站在門口,只覺一陣高雅幽香撲鼻而來,忙退了兩步,只好返在椅上坐下。
莫夫人走到他近旁,輕輕斟了兩杯茶,悄然斜睨楊凌,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如同老僧定,角不一歪,一邪的笑意一閃即逝,隨即嫣然舉杯,雙手奉上道:“大人,請您嘗嘗這茶味道如何?”
楊凌見杯已送到前,只好雙手接過,他一時猜不莫清河的心思,雖知他未必也沒有必要下毒害自已,可還是提著小心,輕輕抿了一小口,一副品味滋味的模樣。
莫夫人一雙如春水的眸子一直盯著他,似乎在等待他的評價,這一口茶吐又吐不得,還能含到什麼時候?楊凌只得著頭皮咽下,腹中倒也沒有不適的覺,這才放下心來。
莫夫人見了也舉起杯來,那雙勾人的笑眼卻著楊凌,一雙紅輕輕綻開,淺淺地抿了口茶水,聲笑道:“果然好茶,只是滋味......也沒甚出奇呢,是麼?大人。”
這一笑,百橫生,的笑,果然是風骨,人魂魄,那脆語音帶了些氣,更是甜的發膩。
楊凌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實是絕代尤,他見過的人中,或許只有馬憐兒,若是年長一些,風韻足了或可與一拼,旁的人則矣,那種天生的風骨本無法相比。
楊凌干笑一聲道:“是,這茶......其實......”。
莫夫人彎下了腰,子越來越近,那雙勾人的眸子盯著楊凌輕聲說道:“其實這茶本來確實風味不同的,只是大人的喝法不對,大人想不想知道,應該怎麼喝呢?”
楊凌向后了子,說道:“楊某對茶道所知有限,還請莫夫人指教”。
莫夫人聽了似笑非笑,一邊將杯湊到邊,一邊說道:“這茶之所以與眾不同,是要這麼喝的”
說著向小里渡了口茶,放下茶杯,纖腰一扭,忽地一屁坐到楊凌懷里,右手攬住他的脖子,嘟著紅潤人的湊了上來。
楊凌駭了一跳,他慌忙閃避道:“莫夫人,請你自重”。
這人雖極極,可也太過下賤,要不是楊凌現在還不知莫清河到底是不是有極大的罪惡,不便和他撕破臉,早已振而起,生生將推開。
莫夫人也不強迫,自將茶咽了,卻將雙手都環住了他脖子,俏生生地道:“楊大人,你是擔心辱下之妻,被人彈劾麼?”
幽幽一嘆,垂下了長長的眼簾,說道:“大人,你還不明白老爺他......他要我來侍候大人是什麼意思麼?”
抬眼瞟了楊凌一眼,神楚楚人地道:“賤妾本是煙花子,除了這點姿別無所長,老爺他......假虛凰的不過是應個景兒,哪里真把賤妾當過妻子,他誠心親近大人,才要賤妾自薦枕席,絕不敢有對大人不利的念頭”。
楊凌再也忍不住一站了起來,將推離懷抱,冷聲道:“夫人自重,你是莫大人的妻子,楊某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告辭!”
楊凌可不是傻瓜,如果莫公公沒有大惡,把他拉攏過來自然好,可是如果以用他妻子的方法來結盟,就算不理道德上的顧忌,起碼也是人把柄,到時難免要被莫公公挾私以制之,他家中有三房妻妾,還沒到這麼不擇食的地步。
莫夫人以的無邊春、萬種風為武,一向無往而不利,還沒有一個男人能抗拒得了的,如今莫清河既然暗示陪楊凌上床,必定早已打探過楊凌底細,他不是個貪財好之徒才怪,怎麼......卻假惺惺的拒絕自已?
莫夫人有些意外,同時也好勝心起,攸地攔在門口,笑道:“大人是皇上寵臣、廠總督,只手遮天,怕些甚麼?何以還如此膽怯?妾與你男歡,一夕纏綿,雖是我家老爺想要示誠意與大人,其實妾......妾也......”。
咬著,含帶笑地瞟了楊凌一眼,臉蛋兒紅紅地道:“象大人這麼英俊不凡,風流倜儻的年公子,賤妾自第一眼看到,就時時記在心頭,大人......你就要了奴家吧......”。
因為他相信絕對沒有一個正人君子能夠抗拒這位江南第一名的絕世容和赤。布政使那種冠楚楚的兒抗拒不了,按察使那種以清廉著稱的不錢的兒抗拒不了,一個家中有三房妻妾、整日想著走私賺錢的兒能抗拒得了嗎?
楊凌此時卻已意識到了這是一個陷阱、一個坑!他不知道莫清河到底有何用意,明明自已已接了他的賄賂,為什麼他還要迫不及待的把老婆送給自已。
那些奇怪失蹤的孩子、突然崛起的江南豪富李貴、初到莫府時莫清河向莫夫人時那種真摯的寵和愉悅......,種種畫面在他心底里攸然閃過,提醒著他這其中的謀。
怎麼辦?正義凜然的拒絕,然后拂袖而去?那麼自已塑造的貪形象還能讓莫清河信任麼?
順水推舟接?本來就是個煙花子,也談不上什麼貞名節,這樣的絕世尤的確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可是就算不考慮自已妻室的,難道要從此淪為莫清河的傀儡?
如何才能既不引起(他)的疑心,又能安全?莫夫人已婀娜多姿地迎了上來,赤著眩目的,臉上帶著自信的、醉人的甜笑,張開人的藕臂......
楊凌心中電火石般一閃,忽地計上心來,他滿臉痛苦之,轉過去重重地一捶桌子,震得杯盤響,然后厲聲喝道:“站住!不要過來了!”
莫夫人萬萬沒料到會見到他如此神舉,比他名聲清廉的兒也見過,比如那個江南道使,那個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見了的還不是象狗一樣撲上來?
他......他有這般正派?老爺不是調查過他呢?他貪財好、還和一個畫春宮的稱兄道弟,他會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愕然站住,口問道:“大人,你......你不喜歡我?難道小樓不配與你一夕纏綿麼?”
楊凌痛苦地蹙起眉,慢慢扭過頭來,邊掛著一苦笑:“我邊有一個貌的侍婢跟著,你是不是認為我和有茍且之事?”
莫夫人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起這事,不詫然張大了,一個赤的人兒,臉上卻是這種表,瞧來實在既古怪又可笑。
想了想搖頭道:“我見過那位姑娘幾次,......頸直腰、眉不膩不散,還有走路的步態......,小樓閱人多矣,那位姑娘應該是個子”
說到這兒忽然掩口而笑,聲道:“大人已經有三房妻妾了,還怕再填一房麼,怎麼不要了那姑娘?的姿著實不俗呢”。
楊凌忽然哈哈哈仰天一陣大笑,這笑卻不是作假,而是發自心的笑:真是天助我也,本來還以為莫夫人會誤會自已和高文心有染,不免要多費舌,既認得出高文心是,這一來自已編造的理由可更有可信度了。
楊凌一串有點神經質的大笑把莫夫人笑愣了,癡癡地道:“你......你笑甚麼?”
楊凌冷笑一聲,角搐了一下(忍笑忍的),才凄幽幽地道:“你當我不想麼?大丈夫誰不想三妻四妾、子孫如蔭?唉,莫夫人......。”
他‘貪婪’地看了一眼莫夫人那迷人的,眼卻不敢瞧向下人之,趕忙又移開目,定定地著窗欞說道:“
今日你與我裎褸相對,是斷斷不會對別人說出你我今日之事了,我這件丑事也不怕說與你聽。
你當我想討妾室麼?要不是皇上賜婚,我怎麼肯讓們進門兒?你知道我為什麼為了妻子敢于抗旨?因為我對不起呀,嫁給我一年有余,仍是子之,卻對我無怨無悔,我怎能不惜?”
莫夫人吃驚地瞪大眼,一手指著他吃吃地道:“你......你......你有......”,一邊說一邊退,忽然撿起衫來披在上裹住了子。
象這樣的人又是這樣的經歷,本不怕給男人看見赤的樣子,甚至希看到男人為神魂顛倒的樣子,但卻不愿給不是男人的男人看見。
楊凌沉痛地點了點頭,凄然道:“是!我隨帶著的那個婢,是先帝駕崩時被斬的高太醫之,我救了,帶在邊只是想讓為我治好疾,可是......至今不見毫起。我......我......”。
他說到這兒忽地一轉從莫夫人旁沖過去,滿面愧地落荒而逃。
莫夫人抓著衫,怔怔地站在那兒,過了半晌忽然彎下腰來捧著肚子放聲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也不知是在笑楊凌還是笑自已。
墻上眼后等著看好戲的莫公公也怔住了,難怪......原來如此......,可憐,真是可憐,自已是貨真價實的太監,他又何嘗不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吶!莫公公總算理解剛剛上任的廠廠督為什麼又是收賄又是作買賣,那般拼命撈錢了。
是呀,象我們這種不完整的男人,除了抓住這個,除了用孔方兄顯擺自已還是一個人尊敬的爺們,還有什麼呢?
他在墻后邊不也笑了,先是吃吃地笑,然后放聲大笑,笑中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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