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欽扭頭，只見王瓊雙目直視前方，臉上微微搐，那雙渾濁的老眼被紅燈輝映著，眼中似燃燒著兩團火苗，他的間......他的間赫然著一枝箭桿烏黑的利箭。

蔣欽愕然片刻，忽地和戴銑同聲大：“王大人！......王大人？抓刺客，快抓刺客！”

聞訊趕來的侍衛匆忙拔刀沖向墻角，巷中空寂，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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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守備等人瞧見今日飲宴竟鬧這般模樣，一個個也覺得臉面無，除了相的或想攀附楊凌的人，大多訕訕告辭離去。

楊凌雖然年輕氣盛，可是吳景隆確實是他陷計殺的，瞧那王瓊白發蒼蒼、年已七旬，雖然被他一掌摑得角流，倒也沒有報復念頭。可是這里他也無再呆下去了，見關守備和幾個員還在勸解，楊凌強笑著與他們理會幾句，就匆匆下樓，打道回府了。

吳杰和綺韻、柳彪還候在廳中等他消息，瞧見大人半邊臉頰腫得高高的回來，不由都嚇了一跳，高文心在后廳聽說了也急忙跑了出來，這天氣沒有冰塊不能冷敷，為了盡快化腫消淤，高文心便用熱巾捂在他的臉上，輕輕化解著他臉上淤痕，瞧心疼心憤模樣，要不是旁邊還站著吳杰等人，王瓊恐怕要被他罵個狗淋頭了。

堂堂廠總督被人當眾扇了一個大耳，只怕這事明日就要傳遍江南，繼而為天下笑談了，這樣大失面的事，吳杰、柳彪兩人為廠的頂尖人，如何不憤怒？

楊凌說完了經過，瞧他們氣得臉鐵青，正想寬兩句，卻瞧見綺韻哈著腰兒瞧著自已，眼睛里有戲謔的笑意，一見他目轉過來，才攸地一下移開，可那彎彎上翹來不及抿回去的還是暴了的本意。

楊凌瞧見不瞪了一眼，綺韻抿兒一笑道：“但愿這一掌能打醒大人，人的見，若是個個都能用道理說的通，那這世上可要了許多是非了。

古往今來那些想有番作為的名臣，哪個對政敵不是大力打？難道他們不想人人信服、萬民擁戴才去實行他們的策略？非不想，實不能也。

想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還是老實在家讀書算了。事不去做，談上幾百年也照樣有人不理解，與其如此，就該大權在握時努力嘗試，只要你做的真的有效，不信服的人可以讓他慢慢信服過來，仍然不服的人也不得不服從大勢，這就夠了。

如今不過是一掌，有高姑娘的妙手，一兩日也就消了，若是攔頸一刀，大人又該如何？卑職三策，還大人思詳”。

楊凌苦笑一聲，心道：“我是誰？朝廷沒有基，外臣視我為異類，廷勾心斗角，上邊還有皇帝，我能唯所為麼？建個特區用實踐說話？本沒有那個政治土壤呀，用你的上策除非我大權在握，對朝廷勢力重新洗牌，那是多大的靜？”

楊凌還未答話，門口一個“小紅帽”又飛奔進來，向楊凌道：“稟廠督大人，金陵守備關大人求見！”

楊凌聽了一怔，關建功剛剛還在和自已飲宴，他突然又跑來做什麼？”

楊凌向吳杰、綺韻示意一眼，二人會意地避到了屏風后面，片刻功夫，關守備在番子引領下急匆匆走來，方才這位將軍在席上還是一綢衫便裝，可是這片刻工夫竟頂盔掛甲，披戴整齊。

楊凌見了意識到有大事發生，急忙迎上前去道：“關大人，你這是......？”

關守備見了他，匆匆施了一禮，說道：“卑職正率守備營、五城兵馬司、巡檢司大索全城，途經貴府，所以親自來知會一聲，萬請大人約束部下，今日切勿上街”。

楊凌吃驚地問道：“大索全城？出了甚麼事？”

關守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道：“禮部尚書王瓊王大人，方才回府時遇到了刺客”。

“什麼？”楊凌茫然，半晌才問道：“王尚書......他現在如何了？”

關守備垂下眼瞼輕輕一嘆，說道：“一箭穿！王大人他......他已經死了”。

............

關守備又囑咐了些什麼，楊凌已經全聽不到了，只是他臨走時那若有深意的一眼，象針一般刺著他的心。王瓊死了，偏偏這個有前仇、有新怨的欽差大人來到金陵，剛剛和他發生沖突后，他死了！

吳杰和綺韻已走出屏風，立在他左右著他，愣了半晌，楊凌才厲聲道：“鄭百戶，他來見我”。

鄭百戶走進大廳，茫然問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楊凌撲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襟，鐵青著臉道：“是你派人殺了王瓊？”鄭百戶是隨侍他趕往“淡煙樓”的，如今若說王瓊死了，十有八九是這些兵丁見自已辱，為他泄憤暗殺了王瓊，這也太無法無天了。

鄭百戶嚇了一跳，駭然道：“王瓊死了？這怎麼可能？方才他不是還......還......，大人，卑職一直隨在你邊，沒有您的命令，卑職怎敢刺殺朝中大臣？我一共帶了十個人，是一個不隨在您邊回來的，王瓊決不是咱們的人殺的”。

楊凌松開手，怔怔地道：“是誰？是誰要殺王瓊？”

綺韻從未見過他這種神，雖素知他脾氣，平時敢跟他開些玩笑，可是一見他大怒也心中凜然，遲疑片刻，才輕聲提醒道：“大人，誰要殺王瓊，自有金陵衙門去查，這不關我們的事。王瓊死了，消息馬上就會傳進京去，我們怎麼辦？大人如今不能不早下決斷了”。

楊凌心中一震，不錯，王瓊一死，外廷所有仍在觀的員都要同仇敵愾了，此時自已縱有蘇秦之才，能說得天花墜、江河倒流，也不會再有一個人肯相信了，如今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堵死，自已除了那一座刀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同東廠、錦衛做對又如何？同滿朝文武作對又如何？如今還有退路麼？我要應戰！不得不戰！

楊凌臉上的神漸漸平靜下來，他扭過頭來，眸子在燭火的映照下象是兩團幽幽的鬼火，他用冷幽幽的聲音道：“鄭百戶，吩咐下去，今晚所有兄弟不許離開府門一步，隨時做好離開準備。吳老，大檔頭、柳千戶，隨我到書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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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好大雪，得以從山中早些回來，如果再晚些，恐怕就出不來啦，哈哈！握票的朋友就努力支持吧，偶爭取再碼一章，今晚頂風冒雪趕回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