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公主正看的有趣，忽然看到姐姐轉過來，臉上竟然流下兩行眼淚，不愕然瞪大了眼睛。朱湘兒待的無聊，也學著趴在地毯上，拱呀拱的，把的腦袋拱到一邊。

此時楊凌已退出了大殿，永福公主聽到他的腳步聲已經遠去，哭聲再也抑不住了，伏在案上，握著拳頭，放聲大哭，哭的雙肩聳。

朱湘兒見了吃驚地要出聲來，被早有準備的永淳一把捂住了，朱湘兒一雙杏眼瞪的老大，扭頭瞧瞧永淳，然后兩顆腦袋在一起，一齊向外瞧著。

永福公主淚流滿面，傷心地哭道：“要我自已喜歡？我喜歡有什麼用呢，我喜歡你，可我能嫁給你麼？我甚至不能對任何人吐自已的心事。如果我不曾見過你該多好，為什麼父皇要把你召進京來，為什麼要讓我見到他？為什麼他要那麼早就娶妻？為什麼..........為什麼我要是一個公主？”

永淳公主拍拍朱湘兒的屁，兩個人就這麼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后爬，然后悄悄轉過殿角，屏著呼吸，躡手躡腳地從暖墻夾道的角門兒穿到了后邊，呼哧哧地了幾口大氣。

“永淳，你姐姐喜歡楊凌，喜歡那個姓楊的！”剛緩過氣兒來，朱湘兒就小聲驚道。

“嗯！我知道！”永淳的小臉繃得的，神很嚴肅。

“那怎麼辦？”朱湘兒很張地道。

“不要聲張，孩子喜歡一個男人，那人還有一堆老婆，很丟人的。你敢說出去讓我姐姐丟人，我以后就不理你了”，永淳不放心地囑咐道。

“喔..........，可是..........長公主喜歡楊凌啊”，朱湘兒想想不放心，又問道。

“那又怎麼樣？等招了駙馬就不會喜歡他了呀，再說現在只是喜歡他而已，兩個人又沒有之親，難道堂堂公主還要下嫁給他做妾不？”永淳不以為然地道。

朱湘兒的小心肝“卟嗵兒”一下，俏臉有點發白，吃吃地道：“怎..........怎麼？有了之親就得嫁給他？”

永淳翻了翻白眼兒，跟小大人兒似的道：“你在蜀王府都不看《誡》、《訓》的嗎？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靜有法，是謂婦德。孩兒家要賢良貞節，從一而終，只有自已的夫君才可以，如果別的男人了，那就污了清白..........”

把小手一并，揮掌一刀：“‘嗤啦！’了哪兒切哪兒！”

朱湘兒嚇了一跳，忽然覺得兩條發，腳趾頭筋，好象要站不住了。

永淳一臉‘惡狠狠’地表：“這還不算，一個貞烈的好子，還得想辦法把那個非禮你的家伙殺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然后終不嫁以示清白，要不然..........就跟了他算了，這嫁隨，嫁狗隨狗，嫁扁擔抱著走。否則，沒人瞧得起的，尤其是我們..........”。

永淳公主下一翹，驕傲地道：“我們是公主，皇家是天下的表率，做為皇家的子，更要以作則，做出表率！”

“喔，喔，當然，當然”，朱湘兒干笑兩聲，訕訕地道：“那..........我們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趕快回去吧，一會兒長公主回到寢宮不見了我們，說不定會疑心的”。

永淳眼珠溜溜兒一轉，忽然拍手道：“回去我讓人盯著點兒，等候選駙馬進宮的時候，咱們跟去瞧瞧，姐姐不是喜歡楊凌那樣的嗎？咱們找個、相貌跟他相似的，告訴母后就說是姐姐相中的。嘿嘿，還是我主意多，走，趕快回去”。

朱湘兒低頭盯著自已的腳尖兒，眼神兒有點傻，抬頭瞧見永淳公主已經走遠了，這才急忙追了上去。

正在掃雪的戶部給事中黃景被杜甫分配和楊慎一組，一個鏟雪，一個提筐。瞧見兩位公主姍姍而過，右眼烏青的黃景扶著筐欄兒，閉著一只眼瞧瞧了，問道：”噯，后邊那位子，看服飾也是位皇親貴戚，認得嗎？”

楊慎的兩頰被他老爹打的紅腫一片，他沒好氣地又鏟了一鍬雪丟進冒尖的筐里，又拍的結結實實，有意把筐裝的沉點兒，這才空瞄了一眼道：“認識，那是蜀王府的小郡主，馬上就要晉封為公主了。咦？”

楊慎直起腰來，手搭涼蓬，瞇著眼仔細瞧瞧了：“小郡主走路..........怎麼有點順拐？”

……

楊凌一離開皇宮，劉大棒槌便迎上來，悄聲道：“國公，派去追蹤紅娘子的人跟丟了，太機靈了，穿街走巷的，咱們的人又不敢追的太近，再加上大雪，結果就..........”。

楊凌點點頭，說道：“通知下去，派人往霸州方向察尋，還有，調查一下霸州吏治政形。另外派人，重點盯住周德安，他從兵部領了調令南下途中，紅娘子十有八九要聚眾行刺，多派些人手，不能殺了周指揮，也不要..........不要傷了”。

“是！”劉大棒槌招手喚過一個侍衛，低聲囑咐起來。楊凌翻上馬，朗聲道：“去‘諸王館’”。

坐在馬上，楊凌暗暗沉思：崔老大中箭而死，看來不會是假的了，崔鶯兒尾隨周德安來京師，應該也確是為了報仇，但來找自已，就未免太突兀、太不尋常了。

紅娘子是什麼人？豈是一句豪氣干云所能形容的奇子。數十萬京軍重重包圍之下，坦然自若破城而出，逍遙來去，毫無怯意。在大同，的表現，更是巾幗更勝須眉。

到底是什麼，讓變得那般弱無助？一定有個重大的，或許..........楊虎的無恥背叛、自已和差錯的孽緣，使真的對自已萌生了愫，但是以的格，是不會輕易求人的。一定還有一件重大的事，會是什麼呢？..........

馬到十字街頭，正是一早兩人相遇的那戶酒家，風雪已經停了，旗幡依然飄搖，伊人呢，伊人現在何方？

”鶯兒，我真的想用一生一世補償你。可是..........我不能助你為惡。在你，那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在我，那卻是一個該當褒獎的有功將領。站在我的立場，無論如何不能罔視王法為你殺人！如果我那樣做，和為達私利不擇手段的楊虎有什麼區別？

我是，你偏要做賊。幫你，失去我的立場，不幫你..........失去你，唉！為什麼每次遇到你，牽涉到你，我都不得不做出選擇？在京郊是這樣！大同是這樣！在這里..........還是！”

楊凌駐馬良久。店中冷落，依稀間，似乎一襲玄，皎潔如月的崔鶯兒還端坐在那里，凝眸一，然后置杯斟酒，然后他便在靈犀一間下了馬，輕輕走去..........

直到街頭百姓都詫異地停在街角四頭，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了，楊凌才黯然一嘆，撥馬回頭：“曾慮多損梵行，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得道的高僧尚有無窮煩惱，我又何求事事遂心？紅娘子，咱們就兵來將擋、見招拆招吧，看看是你魔高一尺，還是某家道高一丈！”

……

楊凌趕到‘諸王館’時，恰看到一輛烏漆棚的馬車從里邊駛出來，畢真滿面是笑地站在庭院中，好象剛送了客人正要轉回去，一瞧見楊凌又停住了子。

馬車與楊凌相向而過，約聽得車轎中咳嗽兩聲，聲音甚是年輕，楊凌緩轡進了院子，翻下馬，畢真已畢恭畢敬地迎上來笑道：“國公爺，今兒大雪，您老還來了”。

“嗯，明天就要做最后鱗選，然后帶進宮去請皇上和皇太后親自看看了，今天還能不來瞧瞧？已經最終選定二十一人了吧？”

“不是二十一個，是二十二個”，畢真笑容可掬地道：“是西什庫刑臟庫外掌庫黯東辰的兒子，黯東辰是個小吏，不過他的兒子可不錯，十六歲就中了舉人，在這二十二人中功名最高，其他的年人，只有兩個是秀才，呵呵，剛剛的咱家瞧過了，人也生的眉清目秀的，說話斯文有禮，喏，就是剛剛出門的馬車”。

楊凌一聽大喜，頓覺肩頭輕松不。對于朱厚照三兄妹，楊凌的可絕非僅僅是君與臣的關系，他把正德當兄弟，對這一大一小兩位可的公主也視做親人，當然希永福真的有個好歸宿。

當今公主年，所以這駙馬人選的歲數限定的也太小了些，十四至十六歲，在這樣的小孩兒里邊要找個有功名、好的確實太難，聽畢真的形容，這個孩子條件還真不錯。

楊凌回頭看看，惋惜地道：“可惜，可惜，我若早來一步，便能親自看看了，呵呵，皇上將如此重任給你我，這差使總要辦得讓太后、皇上和公主殿下滿意才行”。

“那是那是”，畢真陪著笑，迎著楊凌進屋，一邊說道：“這個年舉人黯夜，家教固然好，相貌也俊俏，才學出出類拔萃，咱家瞧著中意，本想讓他多待會兒，萬一公爺或者侯爺到了，能親眼瞧瞧，不過他現在有病在，我怕耽擱明日鱗選，就讓他父子先回去了”。

“生病？生什麼病？”楊凌一下子停住腳步，忽想起方才與車轎肩而過時，確聽到兩聲咳嗽。

畢真不以為然地道：“嗨！沒什麼大病，讀書人嘛，子骨兒文弱，一有個天兒冷熱的就傷風咳嗽，家里正抓藥治著呢，他們原打算治好了傷風再來，不過這是最后一天的，沒辦法只好先把名報上”。

“哦！”楊凌聽說只是傷風，這才放了心。京師地北方，四季分明，節氣一不明顯人就容易患病。冬以來直至今天京師才下了頭一場大雪，這些日子由于氣候干冷，傷風冒的人不在數，一咳起來山崩地裂，有的直咳的管滲、肚皮生疼。

楊府有高文心在，闔府上下當然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房間里都用醋熏過，每人還調理了藥膳粥飲用，旁人可沒這福氣，今天文華殿上演全武行，差了十二個人，除了一個出差，剩下十一個就全是病假。

楊凌道：“噢，傷風冒的倒沒關系，只要條件夠好就行，不過他得抓治呀，要是選中了去見皇上，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太后瞧著印象不好，怕是要落選的”。

畢真了袖中一沓銀票，陪笑道：“還是大人想的周到，這些事咱家會注意的，沒事兒不他面，上臺答完了話就趕下來，在下邊勤拾掇著點兒，不會有失儀容的。”。

“嗯，他的材料都留下了吧？還有其他二十一人的，都人拿來，我先看看，心里好有點準譜兒”。

“是，國公爺”，畢真擺擺手，幾個‘諸王館’的差役們就趕快的捧來一大堆的卷宗。

畢真笑道：“這些是最終準備選者的資料，家世履歷全都記載的清楚明白，有保甲里正按的手印作保，每人還繪了一張肖像放在卷宗里。這些人吶，全是五端正、家世清白、能作詩文的年，大人請看！”

放在最上邊的，正是剛剛離去的年舉人黯夜的資料，永福公主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通，找個相公是個青的小青年沒關系，他早晚會長大的，可是如果彼此的文化底蘊差的太遠，那將來能有共同話題才怪。

才學雖不是決定條件，卻是重要基礎，黯夜是應征者中唯一的舉人，楊凌對他很有興趣，掀開黯夜自寫的履歷一看，墨跡方干，字跡清逸不凡。楊凌就是習書法的，見黯公子一手瘦金的字直來直往、飄忽快捷、似行如草，舒拔勁，不由了一聲好。

打開畫師繪就的肖像，果然是個眉清目秀的翩翩年，雖說那時的畫師畫肖像多有些走板，不是完全的寫真畫，可是八九總不離十的，看來這年的長相還真耐看。

楊凌心中一陣激：別的選者還沒看，單看這個條件就不錯，這下好了，總算不致一個讓我看上眼的都沒有，永福啊永福，我總算是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