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張忠臉如，霍地一下跳了起來。

楊凌淡淡地道：“張公公說的這些事，是不會發生的，因為霸州鎮守太監張忠，已經死了！”

“甚麼？”張忠的臉刷地一下，由紅變了慘白，子瑟一抖，忽然狂跳起來道：“你瘋了？我和你可有私人恩怨？霸州游擊知道我沒死，他手下很多兵丁知道我沒死，還有你、你、他們，好多好多人都知道我沒死，你現在控制得了他們，你能保證他們一輩子和你一條心？只要有一個人泄了消息，說堂堂威國公，暗害地方鎮守，就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楊凌不理他，繼續說道：“霸州鎮守死了，是死在民變之中。霸州近京戍，此地竟發生民變，緣何？朝廷是一定要查的、也是一定要追究責任的。張公公不死，就可以只手遮天，然后找個可憐蟲背黑鍋，罪證一定是天無、無懈可擊。可惜啊，你已經死了，別人沒有能遮天的掌，霸州的員何以自保？”

張忠已經沉住了氣，他冷笑歸坐，滿不在乎地道：“那又如何，誰敢落井下石？跟咱家做對，就是跟劉公公作對，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就算咱家死了，也不是那些廢招惹得起的。”

楊凌點點自已的鼻子尖道：“他們不敢，我敢啊。我不但敢打狗，我還敢打狗的主人呢。如果我威國公替他們出頭，把一切招攬到自已上，你說他們會不會收集你的種種罪狀，報呈上來，以便把他們自已摘干凈呢？

你活著，劉瑾為了收買人心，還得拼命保你，你死了，又有大堆的確鑿罪狀，你說劉瑾是忙著和你劃清關系，往你的井里再丟兩塊大石頭呢，還是不顧一切地維護你張剝皮的清譽？我當然不會真的手殺了你，當天下人人認為你該死的時候，我再把你出去。”

楊凌悠悠一笑道：“人人都知道現在你死了，其實你沒死。人人都知道你沒死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死了”。

張忠臉臘黃，汗珠一粒粒滲落下來。

楊凌見狀，一邊去斟茶，一邊架起二郎愉快地搖起來。

“嗯..........咳！”宋小一聲清咳，楊凌抬頭去，只見宋小一雙烏亮的眼波在他臉上一轉，然后向二郎上一溜，臉上有種似笑非笑的神氣。

楊凌會意，反瞪了一眼，將放了下來。

過了許久，張忠怪笑一聲，嘶聲道：“你既然不是為了對付劉公公，為什麼要和咱家過不去？為了百姓，百姓是什麼東西，值得你這般用心思，再說..........你以為咱家被殺了頭，霸州的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你知道霸州上下的員有多人貪墨腐敗麼？”

楊凌微微笑道：“殺了你或許不會有這作用，但是有你警示在前，后來者總會有所顧忌的，上位者能夠有所警醒，百姓們的日子就不知好過多”。

楊凌喟然一嘆道：“其實百姓們要求的真的不多，真的不多。何況，霸州的貪污吏，本國公也是要嚴加懲治的”。

楊凌一擊掌，大棒槌捧著厚厚一摞文書走了進來，輕輕放在桌上，楊凌笑地道：“這是員們檢舉你鎮守霸州時，敲榨勒索、坑害百姓的一樁樁罪行，債累累、罄竹難書啊。這還只是今天收到的，估計明天、后天，會有更多的檢舉條陳呈送上來“。

楊凌拍拍那摞公文道：“張公公，這些罪行，有時間、有地點、有人證、有證，本國公只消拿出三分之一送到皇上面前，就是把你千刀萬剮也難消罪孽！”

張忠頰上一陣搐：“好一群狗輩！他們..........他們把所有罪行統統栽到咱家上？污水..........有這麼潑的？他們就沒干過一點骯臟事麼？”

楊凌隨意翻開一份，說道：“宦張忠，于正德元年六月，藉口督理商稅，在水路阻截商船，陸路攔截商販，敲詐勒索，所得盡數納私囊，商民怨聲載道。此事下趙一與所屬役丁皆可作證，下還可自商販碼頭尋到害商販..........”。

“放屁！放屁！”張忠氣得直哆嗦：“趙一！趙一！這主意就是他出的，帶頭阻截水陸商販的也是他，所征銀兩咱家只得了三分之一，他竟然..........竟然把自已摘得干干凈凈！”

“下巡檢司墨靈興舉報宦張忠..........”

“砰！”張忠的肺都快氣炸了，厲聲大吼道：“巡檢司？小小巡檢司，咱家本不會看在眼里，他們就連到咱家大門口站一站的資格都沒有，什麼時候咱家有把柄落在他們手里了？呸！真往臉上金！”

楊凌微笑道：“他們不是往自已臉上金，你張忠這層金現在員們是避之唯恐不及，也沒人樂意你這層金。他們只不過是趁機把自已干過的骯臟事，統統栽到你的頭上而已”。

張忠一怔，狐疑地看了楊凌一眼，問道：“你..........什麼意思？”

楊凌淡淡一笑，說道：“這些罪狀，哪些是你的，哪些是那些臟自已犯下的，你當然心知肚明，也一定提得出反證，所以我把這些案卷拿來，就是希借你張公公一雙慧眼，把忠良莠分辨個清楚”。

張忠呆了一呆，眼中忽地放出興的芒，聲問道：“我..........我檢舉這些臟，國公爺肯保我無事麼？”

楊凌曬然一笑，說道：“如果說他們是為害霸州的一群豺狼，你張忠就是霸州之虎，最大的禍害，如果你都能免罪，還有何人不能免罪？”

“哈哈哈哈..........”，張忠指著楊凌大笑起來：“你以為你是誰？你要殺我的頭，還要讓我幫你清理霸州吏，把貪們一個個揪出來，來就你威國公的功偉績？我呸！你真是瘋了！”

“我沒有瘋，你也沒有！”楊凌站起，沉著地道：“這世上有一種人，他的樂趣不在于能夠幫助多人、看到多人快樂，而是能夠害多人，看到多人痛苦，別人比他痛苦，他就到快樂。

這種人就象躲在里見不得的蛆，窺到一點機會，就爬出來惡心別人一下。如果別人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更是要記恨一生，千百倍的討回來。這種人，簡稱小人。你就是個小人！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當然不愿幫我，但是你更不甘心自已承擔所有的罪名，卻讓那些人錦玉食妻妾。他們不會記你的好，以后提起你的時候還要唾上一口以示清白，繼續心安理得的榮華富貴，張忠，象你這種小人，怎麼可能忍別人有這樣的好事？恐怕做了鬼你也不會甘心吧？”

楊凌把那堆卷宗往他面前一推，淡淡一笑道：“你說的對，如果你不幫我，我是無法突破霸州員編織多年的關系網，把這群貪一網打盡的。他們將因此逍遙法外，尊榮華貴。

這些公文我留在這里，你可以好好的看一看，然后..........你自已決定：你下地獄，他們活在天堂，還是讓他們陪你一起下地獄！”

楊凌走到門邊，忽地回過頭來又說了一句：“張公公，別忘了，你是一個小人。小人就要象個小人樣子，千萬不要讓我失”。

張忠氣得抓起兩本公文扔了出去，里邊的頁片是散的，頓時化作了滿天飛舞的紙蝶。楊凌頭也不會地出去了，張忠狂吼一聲，返抓起一本公文使勁地撕扯著，撕扯了幾下他忽然息著停住了：“他們害我！他們讓我背黑鍋！讓我替他們背黑鍋，他們繼續榮華富貴，憑什麼？憑什麼？”

張忠想到他的同路人仍然高得坐、駿馬得騎，而他可能被碎尸萬段，連墳頭都沒有一個，心里頓時油煎貓撓一般難。

“我是太監，我就一個人，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他們可都有妻兒老小，如果罪行揭發，他們一定比我痛苦的多，哈哈哈，想害我背黑鍋，還不知道誰害誰呢！我痛苦，就一定要讓你們比我痛苦十倍！！！”

張忠抓著兩手公文跌坐在地上，匆匆翻看幾行，就怒氣發地大吼一聲。再翻開一本看上幾頁，就咆哮著咒罵幾句。茶壺茶杯、桌子椅子都被他摔的七八糟，兩個廠侍衛只是抱臂冷眼旁觀，始終不發一語。

終于，張忠呼呼地息著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紅，惡狠狠地對兩個侍衛道：“給咱家找兩個師爺來做筆錄，咱家要一本本地看，一個個地告，讓他們統統陪我下地獄”。

張忠呲著白森森的牙齒，已經陷半瘋狂狀態：“來吧！來吧！咱家看看都有多人告我！誰要告我，我就咬誰，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