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上朝，盧士杰趁機告辭。他不敢直接去楊府，好在平素和楊凌互通聲息早有的消息渠道，到了胡同口一家古玩店，盧士杰把店東喚出來，裝模作樣地看了一陣，等他挾了張條幅字畫出了古玩店，上車直奔玄明宮的時候，消息已從后門飛報威國公府。

劉瑾暗中放出風去，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告發劉瑾貪贓枉法、以權謀私，那麼這些往過的柬就毫無效力，百也不忌憚劉瑾，因為從來沒有因為一個員貪污搞株連九族的。

可要是把罪名說大了，給他扣上結黨政、甚至扣上篡位造反的必殺罪名，劉瑾匣在手，百就人人自危了，很難說在公義和私心之間，他們會做出什麼選擇，如果楊凌帶頭沖鋒，殺進敵營忽然發現伏兵，連帶進來的人都有一半是人家的部下，那就全軍覆沒，永無翻之日了。

因此，在了解百心態、在無法估量這些信柬到底產生多大作用之前，是萬萬不可冒失急攻，自蹈險地的。這一條，盧士杰看的很清楚，所以告訴那古玩店老板，這條消息，無論如何必須送到楊凌手上，否則大廈之傾，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

快馬到了威國公府，楊凌早已上朝去了，探子知道事關重大，急得滿頭大汗，只得拜見兩位當家主母，說出這條消息的重要。可是皇宮大豈是隨便進的，朝會期間，小又不能擅宮廷傳遞文件。尤其是一中和殿，百議政，縱然消息送進宮中，又有哪個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去通知楊凌？

韓娘聽了消息心急如焚，卻不知該如何為相公分憂。有心讓唐一仙去，可是雖然滿朝文武都知道唐一仙是天子至，可至今未嫁，豹房是正德私邸，出無妨，要是去皇宮大那就逾禮了。

高文心也想不出辦法，正自愁腸百結，忽想起家中還藏著個諸葛，立即便拉著娘去見綺韻。綺韻知道今日是楊凌與劉瑾決戰之期，不過以昨日所定之計，經過反復思量，都料定此罪一出，百應和，則至皇帝會先收押劉瑾，抄家確認，那麼廠衛府，神不知鬼不覺的丟下些證據，大事定矣。

所以今日雖是決戰之期，綺韻倒不張。也不知是修習功心法質日漸強健必倒，還是在江南日夜切磋，傳授給楊凌的房中越來越高明，昨兒被楊凌弄得暢異常、骨筋，大小姐春睡遲遲，此時剛起，正在慵懶梳妝。

陡瞧見韓娘和高文心，盡管綺韻比韓娘歲數大得多，可是‘妾’見主母，還是有點心虛。人只有特別在乎一些東西的時候，才會患得患失。

可憐廠的魔頭、詭計多端的大檔頭，昨夜剛和楊凌顛鸞倒的，忽見了當家主母跑來，就象老鼠見了貓，怯生生站起來，滿臉暈紅，只當大夫人是有心為難來了。

綺韻心中正自忐忑，一聽韓娘說明來由，心中也是一驚：朝爭勾心斗角，滿朝公卿俱涉其中，敗基于早作綢繆、決于頃刻之間。廠探四布，想不到今日差點不知已不知彼，糊糊涂涂敗于陣上。

此時艷高照，而且今日百矚目的就是劉楊之戰，早朝時不會有人拿些蒜皮的事兒去扯淡，恐怕此刻早朝會已經結束，皇帝稍做歇息，就得開午朝會，劉楊當堂對質了。此事刻不容緩，綺韻張思索片刻，忽地瞧見韓娘一臉焦急，大眼睛里都盈滿淚水，忽地計上心來，雙掌一擊道：“有辦法啦！”

韓娘大喜，一把扯住的手腕，急道：“姐姐有何妙策，快快說來聽聽”。

“哎呀呀，夫人好大力氣，疼呀疼呀”，綺韻吸著涼氣兒直喚。

韓娘雖是流，練的卻是剛猛霸道的功夫，學的氣功都是氣功，那力氣可不小，忘形之下，小手一握，綺韻纖纖玉腕已青了一塊。韓娘忙放開手，連連致歉。

綺韻道：“夫人，速著誥命袍服進宮，你是國公夫人，與夫同禮，大人安危，就要著落在你上了。”

高文心也知道宮廷禮儀，聞言一怔道：“可是娘既沒有牙牌，又未經宣召，而且是一介流，以何名義進宮？”

綺韻道：“那也無妨，夫人速去裝扮，其余的事我來安排！”

韓娘聞言急忙回去，取出誥命袍服，裝扮整齊，門口已備好了馬車，綺韻見出來，立即拉著同上馬車，星馳電掣直奔京城。

車子急行，顛簸不已，綺韻與韓娘并肩而坐授機宜：“夫人，咱們直接去西門，西門宮衛、太監有屬下的人，到了西門就說國公夫人有要事求見永福公主殿下，讓他們進去傳稟，夫人進宮后速去皇庵，馬上把事告訴，讓公主殿下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把消息通知國公。

如果國公已當殿指斥劉瑾干法政、蓄謀造反，而百因私退卻，不敢應和，使國公陷于險地，那也要通知國公，就說有準確消息，請皇上查證，以免當堂治罪”。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心道：“尋常員爭戰，勝敗不過是職而已，到了大人這一級，卻是全部家。滿朝文武牽涉在的大案，可不是找個尋常代罪羔羊可以解決的了，如果大勢已無可挽回，我便盡量把一切攬在自已上吧，大人或可因此難”。

韓娘見說了一半，忽地兩眼出神，不由急道：“姐姐，我..........求見公主，肯見我麼？”

綺韻回過神兒來，微笑道：“夫人只說是西郊皇庵筑造事宜，管它理由合不合，只要消息送到，殿下必然見你，若非現在是修行人的份多有不便，親自相迎也是可能的”。

娘有些詫異，不過多次聽相公夸獎過綺韻的急智機警，和相公的事娘其實也心中有數，所以對綺韻很是信任，聞言便點了點頭。探目窗外，只見一棵棵新芽綠樹掠過，車馬漸多，人聲漸起，前方已近城門，馬車也不由慢了下來，娘心急如焚，恨不得翅飛到宮中，綺韻亦于此時一掀轎簾兒，向外叱道：“侍衛前方開路，不得片刻遲延！”

……

早朝會現在的確已經散了，今天有一桌盛的宮廷大宴要開席，誰還吃煎餅馃子墊肚子呀。所以早朝時幾乎沒有人奏本言事，虛應了事一番，皇帝就回中和殿，先吃些點心茶水墊肚子。

朝中文武候在殿外等著開午朝會，一個個心神不屬，神各異。那些匆匆聽說劉瑾竟然挾有自已手書的員，心中雖恨不得吃他的、喝他的，可是此時把柄在人手中卻也不免忐忑不安，畏首畏尾起來。

把柄被人持于手中，任何人都不會舒服。劉瑾原本以權柄治人，也不愿亮出這張底牌，他也知道這件事一說出來，必眾矢之的，不但死忠于他的人會離心離德，那些被迫制的人更會恨他骨，只要找到機會必會反噬，可是就算是飲鳩止，現在也顧不得了，他必須先應付了眼前的危機。

張彩劉宇等人并不傻，象李東、楊廷和這一類重量級的人，他們是不會通知的，因為他們才是政爭的真正主力，其他的人不過是搖旗吶喊的嘍羅，嘍羅多了就連皇帝也不能等閑視之，他們要威脅、爭取的正是這些嘍羅。

如果直接給李東這一類的人送封恐嚇信去，以這些人的政治閱歷、場人脈和眼，決不會束手就縛，雖然這一次可能會打消他們一舉擒下劉瑾的念頭，讓他們鳴金收兵。他們也必然會通知楊凌，把這個唯一可以克制劉瑾的人保全下來。

所以李東等人尚不知，雖然看到百神詭異、氣氛抑，好象有些不同尋常，可是他們還以為這些人是由于今日之決戰的張，所以并未深思。

此刻，正德皇帝正在中和殿用膳，可是心奇差，正德也吃不下幾口。或許這位端坐在中和殿中，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小皇帝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但他卻是一個最合格的朋友。

盡管年歲漸長，正德，還是那個看到在病重父皇邊拿著皇冠玩樂的國舅，怒不可遏，提劍追殺的朱厚照；還是那個兵發大同時，和士兵們在一輛車上，在滿是馬糞和汗臭味兒中嘻哈打鬧的朱厚照；還是那個剛剛繼位、毫無基，卻寧可與滿朝文武對抗，也不愿誅殺邊幾個奴才的朱厚照；還是那個一戲子緋，聽說楊凌未死，喜極忘形，以帝王之尊爬墻相見的朱厚照。

今天，沒有人宮，沒有人他做什麼事，但是被文武百抬上臺面打擂臺的是他至親至信，倚為左膀右臂的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在廷，一個是勛卿，都不是平時可以上朝站班的大臣，可是卻是滿朝公卿為之矚目、可以左右政局的幕后重要人，現在這兩個人要互相參劾，正德的心怎麼能好？

“唉！”幽幽一嘆，正德拋下手中一塊點心，立起道：“撤下去，朕沒胃口。宣文武百上殿！”

旁侍候的太監不是劉瑾。劉瑾正在司禮監做‘打擂熱運’，而且這個要關頭他也不便面，便派了一幫子心腹在皇帝邊，對他的一舉一，神氣隨時回報，以便做到心中有數。

那太監正要躬出殿，外邊忽地搶進一個小黃門兒來，趨前見駕，跪倒在地道：“啟奏皇上，安國侯、建昌侯求見”。

正德一怔：這些王侯公卿都是勛爵散秩，除了宮廷有重大禮儀活，本不需要他們上朝，他們來做什麼？”

兩位侯爺同時求見，也不好推卻，于是又做了下去，說道：“宣他們進殿！”

此時，韓娘和綺韻剛剛沖出高老莊，還沒拐上進城的道..........

殿外百正等著大決戰，楊凌爵位最高，蟒袍玉帶，站在最前邊領袖群倫，三位大學士也得退后半步，劉瑾準備停當也帶著張的心來到了中和殿外，往楊凌旁邊兒一站，兩個未發跡時的好友彼此一，眼中盡是冰雪..........。

中和殿，正德皇帝苦笑不得，原本張的心，被這兩位侯爺攪得煙消云散。殿外眾臣抻著脖子，就是不見皇帝宣召，卻見無事不登門的兩位侯爺急匆匆趕了來，被正德召進宮中，不有點莫名其妙，這兩位仁兄斜刺里殺將出來，在這種要關頭，他們干嘛的啊？

中和殿，只見養尊優、細皮白的老侯爺絮絮叼叼還在那兒講：“皇上，老臣世國恩，安朝廷俸祿，子子孫孫，與明同榮，對皇上，老臣是忠心耿耿啊，聽說皇上要立廉政公署，肅貪清吏，老臣年邁，怕誤了皇上差使，便派了臣子有為前去，希他能有番作為、為皇上盡忠。

誰知道昨日給事中黃景黃大人當廷指斥，痛訴小兒驕橫跋扈，欺凌言，皇上，小兒確是年不懂事，可是老臣家教頗嚴，小兒真的不敢胡作非為啊，若有過激之舉，那也定是..........定是了威國公唆使，或者那員劣跡斑斑，小兒嫉惡如仇，為大明江山出此敗類而痛心疾首才有違規之舉，皇上啊..........”。

“好啦好啦，朕知道你公為國，一片忠心。黃景所言，安國侯不必往心里去，朕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你且安心回府吧”。

“謝皇上，謝皇上，既給事中大人彈劾，老臣想要小兒辭了廉政公署的差使，回家閉門思過，以謝皇上寬宏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