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兒做大了，我就想著不能辜負了這一權力、不能庸庸碌碌混吃等死、不能只顧自已的小家，得為百姓們做點實事兒，人的想法，沒有一不變的。”

劉瑾被他揭穿了乞憐假象，不惡狠狠地瞪著他，楊凌若無其事，自斟而飲。

劉瑾眼中閃過一狡黠神，隨即又垂頭喪氣地道：“我是自作孽啊，當初還是我去鳴驛傳旨，把你楊大人請回京來的，誰知道，我是為自已請了個災星啊。”

他一拍大，恨道：“告咱家謀反？我家里藏些盔甲兵有甚麼用啊？外四家軍掌握在你的手里，京營掌在張永手中，馬監是苗逵的，兵權你是始終不放啊。我家里藏幾件盔甲刀槍，拿來干什麼？百十個家將，一群烏合之眾，我就能殺皇上？我不信，我不相信皇上會信！”

楊凌淡淡一笑，說道：“不可置信？的確不可置信，但是事涉皇權，就不需要那麼多質問了。況且，劉公難道不記得曹吉祥造反之事了麼？”

劉瑾一聽，臉不由一白：怎麼忘了這位老前輩啊。曹吉祥，那是英宗年間的大太監，繼王振之后第一權閹，這個猛人篡位謀逆的計劃，也就是領著一幫子家將，準備進宮殺了皇帝，然后舉行登基大典。

有這麼一個缺心眼的老前輩樹在那兒做榜樣，皇上能不信麼？

楊凌繼續道：“你也知道兵權不在你的手中，于是拉攏都督神英等一批將領，于是在三廠一衛中安親信，于是把宮中錦衛首領楊玉、石文義引為親信，收為干兒子，你在家鄉為父母蓋墳，規格超越王侯，這些事，在史翰林們的手下足以織造出一張毫無破綻的天網，劉公公，不要癡心妄想了”。

劉瑾直勾勾地著他，半晌半晌不發一言。

楊凌提起壺來，為他斟上一杯，緩緩道：“公公，說實話，你清丈土地，做員離任考核，改變定期考核為隨時突檢、改革鹽政，凡此種種，許多許多對我來說，都深為贊同，很多年之后，你今日的辦法，一定還會有人用的。

如果你僅僅是為了政事改革，縱然死，也不失為一條漢子，說不定還能名垂青史。可惜你做這種種事，都是為了一已私利。清丈土地，是為了討好皇帝，自已從中漁利。離任考核，只是為了著貪給你送禮，本不去懲辦他，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

變三年一考為隨時考核，只是為了把你的對手趕下去，把你的親信、家奴們扶上位。你所做的這些事，全是為了鞏固你的個人權力，為了往你的庫房里收羅錢財！

你可知你劉公公不曾親手殺一人，天下因你而死的不計其數？你可知你不曾親手毀一家，天下因你而家破人亡、賣兒鬻者有多家？

你，欺君誤國、禍害無窮，罪大惡極，實無可恕！”

劉瑾面如土，子微微發抖，卻不發一言。

楊凌語氣放緩下來，說道：“你和我不是政爭，如果只是政見不同，我或許忍不下心殺你，不過現在，你不要妄想了。今日來，我是替皇上，也是代表我自已，送你最后一程”。

楊凌說著，從懷中出一顆朱紅小丸，輕輕放在桌上，說道：“這是三步追魂的劇毒藥，是我唯一能為你、一個頭頂上有無數冤魂在哀嚎的惡人，所做的好事”。

劉瑾驚慌后退，從床上一直退到墻角，聲道：“你..........你要做什麼？你要毒死我？來人啊，來人啊，楊凌要殺人啦，快救命啊！”

聲音在牢獄中回響，遠近卻不聞一點聲息，著楊凌憐憫的目，劉瑾忽然跪在床上連連磕頭：“楊大人，國公爺，您大人大量，您不要殺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您不要殺我..........”。

楊凌輕輕嘆了口氣，慢慢下了床站直了子，劉瑾又嚇得象只耗子似的到了墻角，楊凌輕輕地道：“皇上判了你凌遲之罪。凌遲，你該知道，那樣的酷刑實非之軀所能承。吃了這顆藥，自尋一個痛快吧”。

“劉公公，告辭了，你..........好自為之！”

楊凌當頭一揖，拉開門慢慢走了出去。片刻功夫，兩個如狼似虎的牢子沖了進來，嘩愣一聲又將大門鎖死。

劉瑾看到那番子也走開了，連忙手腳并用地爬到桌前，拈起那粒藥仔細看了半晌，忽然嘿嘿地笑起來。

“我就不信，皇上會殺我？他是咱家看著長大的，我還不知道他的為人秉？嘿嘿嘿，姓楊的，你這詐的小賊，一定是皇上要饒了咱家，你想誆我自盡，哈哈哈哈..........，我會上當？我會上當？哈哈哈哈..........”。

劉瑾披頭散發形同鬼，把那藥丸兒一扔，咕嚕嚕滾到了草堆之中。劉瑾著氣孔上的，兩眼熠熠放：“明天，皇上一定會放我出去！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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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的死刑五花八門，但是最常用的死刑有三種，一絞二斬三凌遲。絞刑最輕，可以容人留個全尸，以白綾束頸，三收三放，氣絕始罷。其次是斬，殺了頭，自已家屬找皮匠再合起來，也勉強算個全尸。第三種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才使用的重刑：凌遲！

凌遲，又名“臠割”，俗稱為“剮”，據恨有多深有多深定理，婦同志又稱之為“殺千刀的”。凌遲是要把上的一片一片地割下，使人痛極哀呼，極人世未有之慘，就連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也為之心。

因此，劊子手或者是了賄囑，或者是自己做好事積德，往往在手之際，暗暗在刑人口刺一刀，使人立即斃命，讓他痛苦，自已再手剮的不是活人，而是死尸，心里也好些。

可是凌遲劉瑾，誰敢循私？凌遲之日萬人空巷啊，被他的爪牙迫害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者咬牙切齒，要趕來泄憤，因修蓋玄明宮，祖墳被刨了，尸骸被野狗拖的到都是，子孫連祖宗尸骨都認不全的，更是披麻帶孝，卻不是為他帶的，而是捧著靈位、祭香，跑這兒告祭祖先來了。

宣武門前西市菜市口，當初楊凌被問罪開刀的地方，一大早就萬頭攢，人山人海，都為的是要看巨伏法，一吐中骯臟之氣。可是直到接近午時，一輛驢車，才在如臨大敵的兵押解下趕到。

劉瑾直到此時猶不死心，他擰著脖子死死盯著皇宮方向，盼皇帝臨時改變主意，能赦他死罪。準備工作有條不紊，劊子手將他半拖半扶地拉到刑場中央，去上綁在木樁上，然后抖開一張漁網，在他裹在里邊，纏至后用木絞，這一來盡管劉瑾不算胖，上的也一塊塊的從網眼里凸了出來，勒得他臉漲紅。

監斬是鐵面無私的山東老漢魏紳，這位仁兄赤紅面龐，嫉惡如仇，無論王孫貴戚，但有犯刑法須明正典刑，決不畏怯對方份，恨劉瑾的人雖然多，敢來監斬他的人還是大多缺點兒勇氣，魏紳當仁不讓，做了這大快人心的屠夫。

號炮響了，午時二刻已到，劉瑾仍抻著脖子，癡癡遙宮城，盼著出現奇跡。臨斬之際，突降恩詔，改死刑為流放發配，這種事不是沒有，而且非常多。魏紳也在著急，生怕皇帝真的心，釋放了這個權閹惡賊。

他雙眼盯著日冕、沙，心中暗暗禱告：“千萬不要來，千萬不要來，陛下心，劉瑾不死，則早晚必返宮中，再度為害天下，蒼天保佑啊！怎麼時辰這麼慢，還不到啊！”

魏紳恨不得沖過去抱起沙，把沙子一把全倒下去，萬千百姓也都知道‘刀下留人’的故事，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閉上，轉遙看皇宮。那里有一個人，可以決定著劉瑾生還是死，可以決定著天下是否再次他荼毒。

上萬人的刑場，竟然在這一刻靜的死一般沉寂，就在這時，“唏嚦嚦”一聲馬嘶，只見一名錦衛快馬如飛，從皇宮方向疾馳而來，沿著兵們屏隔開的一道狹窄道路直趨刑場。

萬千百姓一聲不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兩眼放出驚恐的目，直恨不得那錦衛一個馬失前蹄，摔死在那兒算了。

魏紳也心中忐忑不安，慌忙走出監斬臺，迎上前去，只見那快馬奔到臺前，前蹄揚起，一聲長嘶，馬上錦衛從懷中掏出一份白皮的文書。百姓們眼的看著，不明所已，魏紳主管刑律，只一看封皮不是黃的而是白的，便心中大喜，立即納頭拜倒。

白皮的，那就不是恩詔，而是督促監斬立即行刑的駕，消息傳開，轟然雷，萬千百姓山呼萬歲，向著皇宮方向齊刷刷拜了下去。

魏紳激不已，臉龐也愈發紅潤，他接了駕，返回監斬臺，拔起令箭向臺下一擲，厲喝一聲道：“開刀！”

至此，劉瑾才嚇得驚起來，只是劊子手早有準備，他一聲驚恐尖，一大團發臭的破布立即塞進了口中。主刀的是刑部第一劊子手劉也賀，人稱劉一刀，又劉小刀。京師會凌遲的劊子手，大多出自他的門下。

現如今他也五十多歲了，徒子徒孫遍布六扇門，如果不是劉瑾這樣的份，他也不會親自出手了。只見他揮起其薄如紙的小刀，刀法極其嫻，嗖嗖兩刀下去，劉瑾的上眼皮就被切開薄薄一層垂了下來。

劉瑾疼的二目圓睜，可是雙眼已被眼皮蓋住，側旁鮮流出，能的部分盡皆一片紅，又不，看又看不到，真的是如墮池地獄，一時痛不生。

劉小刀運刀如飛，先從雙臂割起，被魚網出的被一片片削了下來，落在下邊的朱漆大盆之中。旁邊一個弟子高聲唱著刀數：“一刀、兩刀、三刀..........”。

后邊有徒弟控制著魚網的松，因為凌遲要割三千多刀，如果勒的太，一次把削了，只剩了骨架就沒得割了。劉小刀還有訣，旁邊徒弟趁人不注意還往割過的地方糊抹涂了止和麻醉藥的泥，為的的是怕刑者過早失過多而亡，不能把刀數用完，那就壞了劉師傅的名聲了。

臺上唱一刀，臺下就喝一聲彩，端的是熱鬧非凡。然而劉瑾雖然罪大惡極，如此酷刑卻人實在不忍目睹。起初彩聲如雷，隨著刀數越來越多，劉瑾已了一個人，臺下的人也掩面走了大半，這些人大多是婦人孩子。臺上刑的人再禽，他們心中長的卻是一顆做的人心，如何看的下去？

只有那苦大仇深、飽劉瑾殘害過的百姓，不但不走，還咬牙切齒地站在那兒，等著行刑完畢，向劊子手買那劉瑾的回家喂狗吃。

劉瑾至此，方顯出天下第一狠人的本，行刑至晚，他刑四百一十七刀，竟然未死，被人以麻布裹，送回囚牢，宣布明日繼續行刑。

劉瑾已經不知道痛了，連續不斷的極度的疼痛本來就有麻木神經的作用，何況劉小刀給他周所敷的藥泥中有麻醉藥。呆呆地在牢中站了片刻，似乎恢復了意識的劉瑾忽然狼一般嚎一聲，猛地撲倒在墻角的稻草堆里，開始翻找起來。

牢子不知這死囚在折騰個啥勁兒，好奇地站在一旁看著，只見他鉆在草堆里，象豬拱食似的不知干些什麼，過了許久，忽聽劉瑾發出一陣得意的怪笑：“找到啦，哈哈哈，我找到了，找到啦..........”。

喜悅的笑聲時高時低，漸漸不復耳聞，劉瑾卻依然趴在草堆里，屁撅著，一不。牢子喂喂地了兩聲，不他回答，便疑地打開牢門，走進去在他屁上踢了一腳。

劉瑾應腳而倒，還是佝僂著子，他臉上帶著一種驚喜滿足的笑容，兩只眼睛睜的大大的，卻已失卻了生的神彩。

牢子見多識廣，一看就知這個老太監已經斷了氣，他不由喃喃嘆了口氣：“唉！可惜啊，劉小刀師傅，這回可是丟了份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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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瑾倒底是不死心，被押上刑場剮刑了。

楊凌聽了這消息，只是輕輕一嘆，沒有太多的表示。縱然對老劉還有一故人之，他現在也顧不上慨唏噓了。

因為他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霸州響馬賊由于劉瑾和梁洪一個在后方拖后、一個在前線瞎指揮，錯過了趁著響馬盜隊伍混、號令不一，而且兵力薄弱的最好殲滅時期，現在響馬盜力量越發壯大，縱橫往來，無可抵擋了。

這消息還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更人煩惱的是，霸州響馬派人和太行群盜取得了聯系，太行山的馬賊在山東青州起事，青州霸州遙相呼應，竟然同時舉起了造反大旗，造反者，楊虎是也，竟然也很快有了氣候。

這也罷了，偏偏詭計多端，智謀百出，可是面對如此狀況，也無力補天的大小姐見勢不妙，只好吞吞吐吐地告訴他，紅娘子很可能就在青州，造反的很可能有一個。

楊凌聽了這消息，抱著兒子坐在椅上只顧發呆，楊大人的小手，在楊老爹的臉上很有力地扇了好幾掌，國公大人仍是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