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宣布：對這些事，既往者不糾，但是再有犯者，各地吏要嚴格理，大惡大罪者公開治，重典用刑，格殺勿論！自已的軍隊敗壞的一榻糊涂，唯利是圖、婦，何談剿匪？他們自已就是匪！

還有，衛所之中掛籍吃空餉的，要趁著戰事迅速清理，以老弱病殘冒名頂替的士兵，全部剔除出去，這些人縱然上了戰場，也是驅羊虎群，白白送死。本國公已請了圣上旨意，各地可以便宜行事，招納部分新兵、丁壯伍，嚴加訓練，以戰練兵。指揮調度不利的員、將領一經查實，格殺無赦！”

楊凌說的殺氣騰騰，兩眼兇直冒，眾文武駭然失，不由自主拱手稱是。方才他們被楊凌儒雅斯文的外表所欺騙，只覺這位國公毫無架子，說話和氣，直到現在，有關這位國公爺的種種事跡才突然從他們的記憶中回想起來。

楊砍頭、楊掃把，所過之腥風雨，福州城，一日梟首千百余級，這麼一個天殺星、大掃把，殺人不眨眼的冷魔頭，怎麼剛才愣沒想起來呢？

許多員怵然心驚，不由暗暗出了一冷汗。

楊凌沉聲道：“再有，對地方，皇上和朝廷是十分牽掛的，對匪，朝廷也不是一味的厲法酷刑。本國公現在宣布，爾等回去后要張榜文，曉諭地方：流寇盜匪，凡自首者無罪，凡臨陣投降者以自首論，亦無罪。同時，盡管朝中連年用兵，財政拮據，皇上仍下恩旨，免山東一年錢糧稅賦。

這是朝廷休恤百姓，各位特使回去后還要記著告誡地方吏，租子免了，調、役也要控制，不要隨意征用民財民役，匪患禍，許多百姓破財毀家，赤貧如洗，人都活不下去了，如果府不能安休恤，反而借戰事層層盤剝，那就是民為匪，白軍能這麼快聚起十萬大軍，未嘗沒有這種吏的‘功勞’，簡直是在給匪寇送兵，這些兵反過來又要了他的腦袋，愚蠢至極。”

楊凌緩和了口氣道：“今年陜西糧食大獲收，這些新糧既可食用又可作種，晚一些也不怕栽種，而且兵荒馬的百姓無心認真侍弄，這些農作正好不太貴，活極易。

本國公已經通知從陜西啟運糧食，由于陸路盜匪橫行不甚安全，同時為了節省財力人力，決定取道江南，大江海，再從海路送到山東，糧食一到民心便穩，大大有助于地方盡快安定下來。諸位，如今形勢，在敵而不在我，諸位請與我民剿賊，同舟共濟，我們定可熬過難關！”

眾員齊齊拱手，凜然道：“是，我等謹遵國公號令，同舟共濟，共度難關！”

楊凌點點頭，袍袖一拂道：“響馬盜已二攻德州城，本國公新到，他們不清虛實，這才暫時收斂，待探明我未帶兵馬，必定再次攻至。各位員將領要各守本份、各司其職，抓備戰。明日一早，本國公校場閱兵，各部司好生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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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一聲鳴，一道白影箭一般自高空掠下，翩然落地花當寬厚的肩膀上，鋒利的雙爪扣住皮護肩，歪了歪頭，睥視了一眼主人。

翩翩舞廣袖，似鳥海東來。這是一只海東青，大小如鵲，但天兇猛，可捕殺天鵝、小及狐貍。由于不易捕捉，故有“九死一生，難得一名鷹”的說法。在金元時期甚至有這樣的規定：凡犯刑律而被放逐到遼東的罪犯，誰能捕捉到海東青呈獻上來，即可贖罪，傳驛而釋。

這只海東青更是中極品，純白的，被稱為玉爪，秋黃、波黃、三年龍等名種比起它來都要略遜一籌。花當海東青的羽，喂給它一塊鮮，微笑道：“前方已發現伯部落的營帳，大家小心些。”

“是！”經過長途跋涉，大家都已經有些疲倦了，聽此命令不興起來。他的兒子阿爾斯愣大聲向后邊傳遞著命令。花當向前一指道：“他們的營帳在西南，距此不出十里。雅爾，你率三千騎兵繞過去，堵住他們的后路，現在遇到的營盤，應該都是伯的外圍部落，不可讓他們逃走，走了風聲”。

“是！”雅爾了厚厚的，握了手中的全鋼鐵叉，領著三千騎兵風馳電掣，呈弧線型向前奔去。花當的大隊人馬由白音、阿爾斯愣和他本人分三隊，猶如一柄鋼叉，向伯部落的營帳襲去。

天蒼蒼，野茫茫，碧綠連天，天際一夕已艷紅如，花當的大軍就在紅的太背景下驟然加快了速度，萬馬奔騰，如殷雷滾滾。

牧羊犬“汪汪”地驅趕著牛群和馬群欄，氈包上空已飄起朵朵炊煙。經過難遨的冬季，總算又有了生活的希。由于日常食用的主要就是牛羊，再加上生老病死、繁衍生息的需要，一家如果沒有二十多頭羊，是很難維持生活的。

旺是這個小部落的族長，他家里的生活相對富裕些，可是現在所余的羊群也不足三十只了，以致現在他不敢隨意宰殺牛羊，日常食用除了打獵得到的野，還攙雜了大量野菜、雜糧，以爭取利用今年水草的好形勢，讓牛羊盡量繁衍多些。

他才四十五歲，材魁梧高壯，盡管去年隨著伯可汗侵襲大明邊境時，在攻城時被擂木砸跛了一條，不過騎在馬上并不妨礙他放牧羊群。

他向南方無垠的草原眺了一眼，輕輕嘆息了一聲：“今年兒子又跟著可汗出征了，已經出發二十多天了，長生天保佑他們，但愿兒子平安無事，這回可以多掠奪些財、糧食和奴隸回來。

原來，當糧食、財富、奴隸短缺的時候，去漢人的地方掠奪是多麼容易啊，漢人們溫順的就象不知反抗的綿羊，他們只會修筑城池，提心吊膽地等候著我們的強弓利箭，任由我們的索取，而去年..........”。

他輕輕搖搖頭：“但愿兒子不要到那個人，戰無不勝的伯可汗，黃金家族的嫡系脈，最尊貴勇敢的戰士，也被他的兵馬追的逃之夭夭，一萬多名戰士的命啊，我們何曾有過這樣的失敗？要不是我傷了，為第一批押送俘虜和財回來的幸運者，那些慘死者中或許就會出現我的名字吧。”

他嘆了口氣，費力地爬下馬，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趕過來接過了馬韁繩，這是去年第從大同掠回來的一個孩兒，小翠兒，大約十五六歲年紀，原本白白凈凈十分的俊俏，在這里被當奴隸日夜役使，臉龐也變的黑紅起來，不過仍可看出眉目清秀，骨骼纖巧。

旺不會因為的俊俏就會多一分憐惜，上個月看顧的羊群公羊打架，人小力弱又不知道該如何分開它們，結果一頭羊被頂死了，暴跳如雷的旺把的奄奄一息，眼看就斷了氣。

旺毫不憐惜地把丟棄在帳蓬外，完全不加救治，都準備一斷氣就丟到草原上去喂狼了，可是偏偏卑賤的奴隸生命力卻越發的強大，三天水米未進，可是竟然熬過來了，于是還要繼續著旺的奴役，白天為他賣力的干活。

旺鉆進了帳蓬，妻子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以前家里食非常的盛，有鮮的手、烤羊、皮子、豆腐、馬酒，然而現在主要是茶、炒米、野菜，偶爾才能開開葷了。

他盤膝坐在氈上，剛剛端起一碗馬酒，碗中的酒開始起層層漣漪，地面震起來，如同殷殷滾雷一般集的聲音，做為一個從小活在馬背上的人，一個真正的戰士，他立即辨別出那是馬蹄聲，至足足上萬匹戰馬狂奔的聲音。

大草原上，戰馬雖多，甚至最富有時，一個家庭就放養至幾十匹馬，可是為了草場，每個部落都分許多小部落，平時各自分開放牧的，誰能集中如此大量的馬群一齊狂奔？只有他，只有偉大的伯，莫非是他的大軍回來了？這回實在是太快了。

旺興地跳起來，扶著瘸一瘸一拐地奔出氈包，只見奴翠兒懷里抱著一捆柴禾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小張開著，愣愣地看著遠方。旺下意識地罵道：“該死的，去干你的活兒”。

要不是離著還有幾步，他會跳上去狠狠摑一掌，而現在，他只罵了一句，就趕向馬蹄聲的方向看去。這一看，旺傻了，先是一只雪白的鷹隼箭一般從氈包前掠過，跟著無數匹戰馬一哄而至，猶如一摧毀一切的巨浪，從他邊一卷而過。

旺強壯高大的子此刻就象巨浪中的一片樹葉，如果不是那千軍萬馬都有意地讓開了氈包和人畜，他會被踏一片爛泥。翠兒瑟瑟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嚇的臉蒼白。

呼號聲匯聚一片恐怖的聲浪遠遠卷去，只這聲勢，已令十幾座氈包中的男人完全喪失了反抗的勇氣，他們都是不能隨軍遠征的老弱病殘，即便不是如此，他們也沒有能力對抗如此強大的馬隊。

盡管都是蒙元后裔，但是彼此的穿著打扮、使用的弓箭刀矛，還是有些許差異的，旺是久經戰陣的戰士，也曾經跟著伯攻打過朵三衛，他認得出，那是朵三衛的人。

“天吶！這麼多人，朵三衛的銳戰士也傾巢而出了，他們竟敢攻打..........不，這是徹底的掠奪，掠奪伯的部族！”旺一陣絕。

后邊的人馬明顯放慢了速度，盡管只是一個小部落，但是他們的習慣就是這樣，前鋒只管沖鋒，沖毀一切試圖阻擋他們的東西，不會為了掠奪讓整個隊伍鋒利的攻擊陣型到影響，這些收繳戰利品的工作，自有后邊的人負責。

兩匹馬停在了面前，馬上的人都穿著土黃的大蒙古袍子，右衽、斜襟、高領、長袖，腳蹬馬靴，扎腰帶，非常的魁梧剽悍。他們的刀還在腰間，手里只提著馬鞭，氣定神閑。

“你，從現在起，是我們的奴隸”，馬上的騎士用馬鞭指指已經嚇得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翠兒。然后又指指旺：“還有你，出你的刀和弓箭。從今天起，你和一樣，也是我們的奴隸！”

幾副強弓、箭壺和蒙古刀，還有一柄摟草打狼的鋼叉，所有可能的武都被搜羅出來，還有他的人和他的奴隸。其他的族人也被集中過來，因為他的氈包，是這十幾個牧人中最大的。

馬全被收走了，為朵三衛戰士的備用坐騎，跟著，旺心疼地看著他的財產，那些心飼養的羊，被戰士們用一柄小刀輕易地殺死，剔掉皮，除去臟，然后分幾斤重一塊的鮮，然后就在他家灶底猶溫的鍋里點火燉了起來。

所有的羊，一只不剩。他們是掠奪型的戰士，不帶給養。

旺眼里的黯淡了，既便現在這些朵三衛的戰士放他逃走，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了，失去了這些牛羊，他們一家只有死，或者..........做奴隸。

旺下意識地看向一直不被他當人看的翠兒姑娘，臉上浮起一片凄慘絕的笑容。他默默垂下頭，然后一雙皮靴走到了他的面前，再然后，他看到一個年輕的戰士笑地向他打招呼：“

嗨，兄弟，告訴我，其他的營帳部落大致的方位，省的費力氣。尤其是..........塞里木卓爾皇后的部落營帳區，聽說我們草原上的第一人兒沒有陪同伯那老家伙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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