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七在江山遇到大風，未曾戰先折損大半，現在領著兩千多殘兵被包圍在凰嶺上。兩下里都是疲力盡，一個守山、一個圍山，現在僵持不下。楊虎一路軍徹底潰散了，到都是殘兵敗將，只有李夜一路三千多騎獨自逃跑，娘的，他是趁楊虎與人戰時想自已溜走，可他也沒落好，現在一路向東逃，被堵在黃金山了”。

這兩個地方趙燧并不知道，聽趙潘說了一遍，又大致指明方向，對路徑和距離還是心中無數，剛剛升起的收攏殘兵、壯大實力，合力迎敵的念頭只好打消，現在這仗打的，真是盲人瞎馬，各自為戰了。

此地不同于趙燧經營多時的中條山，完全不了解況，消息渠道又沒有，趙燧逃跑的念頭又浮上心頭，他現在只盼著派出的四路人馬能有一路趕到預定地點，和江對岸取得聯系，可是即便如此，能否逃他還是毫無把握。

著無邊的夜，黑暗中也不知有多朝廷的兵正對這里虎視眈眈，趙瘋子不一聲長嘆……

……

湖邊，紅娘子跪在岸上，向北方遙拜。

程老實站在一邊，待拜了三拜，扶起道：“鶯兒，別傷心啦，如今大仇得報，你爹和咱老寨死去的也能瞑目了”。

紅娘子拭去臉上的淚水，低聲道：“二叔，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勸爹接招安才害得大家..........，你們從來不怪我，可我知道，這是我的錯”。

程老實輕輕拍拍的肩膀，說道：“傻孩子，為什麼要怪你？咱們干了這一行，選了這條路，那就生死由命，不能怨天尤人。接招安，也是想過個安靜日子，要是大家都不愿意，你爹和幾位叔叔就會同意你的說法？別什麼事兒都往自已上攬”。

紅娘子著水中的波，湖面上吹來的晚風起了的秀發，秀發拂在淚的頰上，就象心一樣紛，咬了咬，忽然說道：“二叔，咱們的心愿已經了了。現如今白軍落得如此下場，咱要是利用完了人家就走，那就不是人了。我要幫著秀才，把他保到太行山上，然后咱們遠走他鄉，打江山坐天下，我不攙和那事兒，二叔，你們同意麼？”

程老實長吁口氣，苦笑道：“你這傻丫頭，當初老大一門心思的想著造反，還不是看..........看楊虎統一了北方綠林，又聽劉神仙胡吹山擂的？再后來我們跟著造反，那是圖個啥？不就是為了找手握重兵的周德安報仇？坐天下？等到真的打下江山，我們這些老骨頭墳頭青草都兩尺高了”。

他點點頭道：“你說的對，咱們這些江湖人，大字不識、刀頭，人家看不起咱，可是咱們有咱們做人的章法，這道義得講。如果突圍出去，咱們把趙燧護到北方，也算仁至義盡了..........”。

紅娘子點點頭，說道：“二叔，去照看一下咱們的兄弟吧，我不礙事的”。

程老實嗯了一聲，轉離開了。紅娘子對著湖水又悵良久，才返上岸，慢慢走到那棵大樹下，的馬探過頭來，親昵地在肩頭蹭了蹭，紅娘子拍拍駿馬的腦袋，然后走到樹下。

馬憐兒被綁在樹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這個把自已生擒活捉的高手，過了片刻，忽然問道：“你是人？”

紅娘子點點頭，將上的八字胡扯了下來，馬憐兒吸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了，紅娘子！大盜楊虎”。

紅娘子忽然一笑，說道：“說的沒錯，就是我！你好象并不怕我？”

馬憐兒柳眉一挑，說道：“怕你？因為你抓住了我？”

紅娘子輕輕搖頭，眼睛很危險地瞇起來，沉聲道：“你也知道我們是匪，是無惡不作的大盜，你不怕我把你..........，嗯？”

馬憐兒忽然笑起來，這一笑好生人，就連本是的紅娘子也不看得一呆，馬憐兒吃吃地笑道：“怕你怎麼樣？怕你把我給那些男人強暴還是五馬分尸？”

紅娘子雖是山賊，可是這話還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卻沒想到馬憐兒居然毫不在意地替說了，不愣住那里。

馬憐兒眼睛里含著笑意道：“你連嚇唬人都不會，一個人用強暴嚇唬另一個人，除非是喪心病狂，可是據我所知，紅娘子并不是那樣的人”。

紅娘子角一勾，說道：“想不到我一個大逆不道的造反者，名聲還真不錯。”

“你的名聲本來就不錯，做山賊的人也不全是賊，做的人里，有的人照樣是賊，黑心的賊，禍害百姓比誰都多、比誰都狠，是不是賊，并不是判斷一個人好壞的標準，更不是該不該殺的理由”。

馬憐兒坦然道：“可是你本是俠盜，何苦與天下為敵？先就一錯了，朝廷招安，偏偏坐失良機，又是一錯。現如今你們已是窮途末路，難道還不為自已打算？”

“事已至此，唯有死戰罷了，還能有什麼打算？朝廷還肯再做招安？”

馬憐兒惋惜地搖頭道：“不可能，了這麼大的陣仗，已經打到現在這個局面，朝廷是不會招安了”。

紅娘子一曬道：“那就是了，你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馬憐兒微笑道：“怎麼是費話？招安雖不可能，不過你想懸崖勒馬卻也不是毫無辦法。你，還有你邊這些人，這些追隨你出生死的兄弟，縱然你不怕死，難道就不為他們打算？”

紅娘子微微有些意，口問道：“什麼辦法？”

馬憐兒左右看看，低聲道：“殺人立功！”

見紅娘子不語，馬憐兒又低聲道：“你是崔家山寨的人，趙瘋子卻是霸州響馬，原本就不是..........”。

說到這兒，忽然住了，紅娘子冷冷地道：“怎麼不說下去了”。

馬憐兒輕輕一嘆：“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會這麼做的”。

紅娘子一笑：“你很聰明，如果你再不住口，我真會一劍殺了你。我接過招安，結果是我的爹爹還有山寨很多人，中了兵的計被殺了。我并不想打什麼江山，為了復仇，我加了白軍，現在我的大仇報了，如果趙瘋子發達了，我可以走。他們正在落難，所以我得陪著。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我是人，可是從小到大，我得象男人一樣活著”。

說著轉過去，卻又慢慢轉過來道：“你很麗，也很聰明，還有一好武藝，看你的裝扮，該是個豪門千金，從小泡在水里的你，不會明白我們這樣的人，嫁個人，相夫教子，那就是你的命運，而我們，什麼都得自已去拼，不管是男人還是人。”

“嗆”地一聲，劍一閃，馬憐兒上的繩索應聲而斷，紅娘子慢慢還劍鞘，意興索然地道：“你傷了我的人，本來想好好整治你一番，就沖你一句‘是不是賊，并不是判定一個人好壞的標準’，算是為我們這些人所不恥的強盜說了句公道話，我紅娘子放過你”。

馬憐兒磨著被捆得紅腫的手腕，驚疑地道：“你..........真的放我走？”

“哼！難道我會背后給你一箭！”

馬憐兒又驚又喜，自從知道抓住自已的是趙瘋子、紅娘子的人馬，就知道自已不會人凌辱，掌握的報系統對三路白軍有相當了解。

趙燧子以俠義自居，而且他正是因為妻子險些被人凌辱才被迫伙，所以最恨邪之徒，他的軍中侵犯者剖腹剜心，用刑極嚴，紅娘子伙后這一令更是無人敢犯。至于被死，落到他們手中也只能坦然之了。

正因如此，馬憐兒才夷然不懼，反而起心思想挑紅娘子私心，讓殺了趙燧邀功，使相公剿匪些損失，想不到對一番知心話，竟然打了這個盜。

馬憐兒驚喜不地道：“紅娘子義薄云天，俠義無雙，小子衷心佩..........”。

紅娘子“嗤”了一聲道：“拍馬屁！殺了你濟得什麼事？不過你現在還不能走，我們不能讓兵知道我們現在的形，明日一早，我們轉移時自會放你離開”。

紅娘子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饅頭，扔到手里，說道：“你好生在這兒呆著吧，別歪腦筋，這里是我們的大營，你是溜不掉的”。

馬憐兒滿臉陪笑：“多謝紅姐，紅姐一喏千金、一言九鼎，你答應放我，我還冒什麼風險？”

紅娘子哼了一聲，轉離去，馬憐兒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在原地撿了塊石頭坐下，捧著梆梆的饅頭使勁兒啃了一口，然后咧咧。旁邊一個很兇悍的獨眼大娘冷哼一聲道：“怎麼？你們富貴人家吃不慣這東西？有的吃就別挑了”。

馬憐兒不吃東西還好，咬了這一小口，肚子還真的骨碌碌了起來，忙換上一副討喜的甜笑，聲道：“吃的慣，吃的慣，大娘，有沒有水呀，給我喝兩口”。

獨眼老婦嘿了一聲，一指湖邊道：“喏，有的是水，隨便你喝”。

見馬憐兒著一波萬頃的湖水兩眼發直，不由嘿嘿笑道：“我們小姐，就是那些胳膊上跑馬拳頭上立人的江湖好漢，也沒有一個不佩服的，說饒你一命，那就是板上釘釘，你要是想從水上逃走，那也隨便你，幾十里的湖面，小心半道兒沒了力氣”。

馬憐兒把臉一垮，道：“哪兒能呢，我..........我這樣吃就好”。

四下瞧瞧，忽地走過去從馬背上的箭囊中出一枝箭來，獨眼老婦眼神炯炯地盯著，馬憐兒向咧一笑，把箭頭“蓬”地一下扎進饅頭，一點不見外地到老婦邊就火烤了起來。

老婦往旁邊挪了挪，哼了一聲沒說話，不過一個盛水的皮口袋卻扔到了的腳下。馬憐兒向善意地笑了笑，又轉向火堆，火紅紅的，映著的俏臉艷若桃花，馬憐兒幽幽嘆了口氣：“我被抓到這兒來，不知哥哥有多著急，還有那個死沒良心的，他要是親自帶兵，現在該到了府上了吧，唉，可憐了他，一定會急瘋了”。

想了想，又一撇：“他活該，我整天想著他，他在京里倒逍遙快活，也該到他想我了”。

好象楊凌就在眼前似的，還有點孩子氣的馬憐兒越想越解氣，沖著火堆得意地撅起了小兒。就在這時，甄揚戈挎著大刀片子走了過來，喳喳呼呼地道：“單二娘，鶯兒呢？”

單二娘向前邊一弩，悶聲悶氣地道：“喏，去那邊了，想是看傷的兄弟們去了”。

“啊！”甄老四轉就走，嘟嘟囔囔地道：“要我說，陜西那地兒，從商..........”。

馬憐兒聽在耳里，心中一，一雙狐的俏眼不由狡猾地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