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兒是京都守備葉重的獨,家學淵源——可惜都是在武道之上,所以沒有落個文雅淑靜的格。有個四大宗師之一的葉流云當叔祖,葉家在慶國的地位本就有些特殊,但這小姑娘本卻不是什麼霸道蠻橫之輩,只是心疼林家姐妹天天病榻之上纏綿,還要被迫許給一位未曾見過面的男子,所以顯得著急了些。
前些日子,京中數高門之間流傳著一個消息,聽說宮中準備將林家小姐指給范府遠在澹州的那位私生子,這消息一出來,林家小姐怒相加,夜里又了些風寒,咳了幾口,病加重。葉靈兒本在定州兄長,聽到這事趕回京,正是范閑在城外門看見的那個場景。
又過幾日,京都傳聞,范府那位私生子已經回京了,只是和范府小爺范思轍一樣,都是個橫行霸市的紈绔子弟,這個消息,讓葉靈兒更是惱火。昨日去看林家小姐,發現眉眼間略有意,幾經盤問,雖然沒有問出什麼,但猜出來林家小姐一定是有了心上人。
不忍心見姐妹傷心難過,所以去求父親向宮里求,斷了這門婚事,誰料道竟惹得父親大怒,沒辦法之下,才請范若過府,是想看看能不能有辦法將這婚事緩上一緩——原本也知此事不大可能,但總得試上一試,才算盡了姐妹間的一場義。
葉靈兒看了一眼嘉這個溫的小姑娘,再看向范若的眼神就趨于平靜,今天才知道原來范府這位一向以恬淡聞名的若若小姐,竟然骨子里也是位厲害人,此時聽對方要介紹名醫,淡淡說道:“不用了。”
范若卻是沒有就此罷了,微笑說道:“若真是心疼那位小姐,讓那位名醫去看看又怕什麼?”
“醫都沒有太好的法子,你說的那位名醫……”葉靈兒強忍著,不在郡主面前流出不屑的神態。
范若極有禮貌解釋道:“那位醫生是費先生的學生。”
葉靈兒輕噫一聲,眼中一亮,上前拉著范若的手:“那就麻煩姐姐了。”
說完閑話,三人便回了亭子里,其余的姑娘們看見這兩位小姐面平靜,以為事已經了了,才松了一口氣,旁邊自有丫環婆子們在服侍著,又有史將已經抄好的詩卷送到湖對面去。
過不了幾時,湖對面那些才子所做的詩也抄了過來,諸翻揀著看,間或贊嘆一聲,范若若卻支著頜,看著湖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葉靈兒想到那人,好奇接過詩卷來,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卻沒有看見有姓范的落款,驚訝問道:“范公子的詩呢?”
心想,范府既然是讓那男子來王府搏名,那便斷斷沒有藏著掖著的道理。恭敬說道,范公子并沒有作詩,如何如何。嘉郡主看了欄邊的范若若一眼,小姑娘天真的臉上浮現出一納悶,追問當時的場景,直到此時亭子里面的諸,才知道湖那邊的槍舌劍比這邊也不稍弱。
嘉郡主甜甜一笑說道:“若若姐姐,你怎麼不來看這些才子詩作?”
諸議論之時,范若若早聽在耳里,知道兄長在湖那面辱,從欄邊回頭,平靜的眸子里其實藏著一怒意,冷冷道:“這些人也會寫詩?”
諸雖然一向知道范家小姐通詩文之道,但聽見說出如此言語,還是有些意外。范若若回,拾起硯旁細毫,在紙上懸腕而揮,寫了幾句,待稍干后遞給史,吩咐道:“送這兩首過去,讓那些人看看。”
史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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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枝,各表一朵,且說湖這面郭保坤暗點范閑份,鬧得滿座俱靜,場間氣氛有些怪異。
靖王世子眼眸里閃過一怒意,覺得太子手下這群人果然毫無統,輕輕握手掌,暗自想著是不是要給對方一點教訓,但轉眼一看范閑模樣,又覺得此子定有應對的手段,應該不用自己出手。
司南伯讓范閑來參加詩會的原因很簡單,是要讓他出個大大的名,搶個京頭彩,以便打那位長公主“芳心”,但范閑卻似乎一點也不著急,真讓人瞧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待眾人所作詩詞送到湖亭之后,過不多時,便有史回話,將范家小姐作的詩遞給了郡王世子。
郡王世子眼一瞥,不眼睛一亮,口而出:“好!”
旁幕僚清客湊了過去,細細一品,也是頻頻點頭:“果然不錯,只是……”他是覺著這詩由一子寫出來,總有些不對路數,但想到范家與郡王家的關系,所以住不言。
眾人好奇,紛紛湊了上來,只見那紙上用娟秀小楷寫著:“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云夢澤,波撼澹州城。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
“好詩,果然不愧是范家小姐所作。”賀宗緯也夾在這些人當中,稱贊的聲音格外響亮,似乎要傳到湖對面去,“寫湖景灑然,轉議論自然,實是佳作。”
郭保坤卻皺眉道:“眼前小湖一方,用氣蒸似乎不大妥當,何況云夢澤在南方,澹州城卻在海邊,范小姐只為字面漂亮,在這自然二字上卻欠缺了一些。”
靖王世子卻從這首詩里看出了別的味道,所謂濟無舟楫,端居恥圣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雖然晦,卻仍然出作者不甘心為,想要有一番作為的心思,是個干謁詩的套路——他轉頭向一直安靜坐在偏僻的范閑,心想這詩……莫不是你做的?
但這詩確實不錯,所以眾人口稱贊,沒有幾個人附和郭保坤的意見。世子正思琢間,已經有人將意見轉到對岸,范小姐的解釋也已經來了。
“湖是水,海亦是水。由云夢而思之東海,我家兄長坐澹州,心在江海,隨意用之,有何不可?此詩乃是家兄十歲所作,今日抄出,只為請諸位一品。”
話里前面的意思先不理,但卻明明白白說清楚了,這首詩不是范府小姐所作,卻是……那邊一直默然不語的范閑所作!
這個時候,闔園士子再向范閑的神就不再是不屑與復雜,而是充滿了震驚與不解,十歲便能作此詩,這范閑,難道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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