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技文明這些事，這些能夠讓那些在田里拼命刨食兒的貧民，賣兒賣的流民們生活更好的事，難道就永遠不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范閑不是一個唯技論者，但他依然堅信，那個世界里二十一世紀的人類，一定活的比十七八世紀的人類要幸福許多。

整利益？這是一個何其混沌甚至有些荒謬的字眼，難道就由一個沒有，也許極犯錯誤的非人類智慧來斷定？范閑的臉微微蒼白，看著頭頂飄浮著的那位老者，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問道：“人類的整利益究竟在哪里？”

老者也沉默了很久很久，然后開口說道：“神廟不知道，但神廟知道有些路是走不通的。”

“難怪上一次使者從南方登陸上，沿途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如果三定律真的有效，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況？”范閑看著老者，聲音微說道：“為了整利益這個模糊的概念，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不覺得這很危險嗎？”

“神廟有自我控制的手段，這是一種數據判斷。”老者平靜開口說道：“神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類走上老路。”

“我應該謝你還是罵你？”范閑雙手一撐，從冰涼的地面上坐了起來，面帶惘然之，緩緩說道：“這個狗日的第零定律，是誰搞出來的？”

“不是狗搞出來的。”神廟老者很平靜回答道，卻不知道他的這句回答像極了極冷的笑話，“當神廟蘇醒過來時，這條定律已然存在。”

“就因為這個不知所謂的第零定律，你們殺了。”范閑面蒼白，枯干的雙微啟，輕聲地自言自語，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就因為這麼個莫名其妙的理由，你們殺了，你們殺了……”

“你們殺了！”范閑的雙眸里生出太過復雜的，怔怔地著空中飄著的那個老者影，痛徹骨，偏又輕描淡寫說道。

老者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平靜：“神廟必須保護人類的整利益不傷害。”

這不是關于葉輕眉一事，神廟給范閑的解釋，而只是重復一遍這個冷冰冰的信條，因為接著老者對范閑說道：“三位旅行者，我愿意接你們為神廟的信徒，神廟的使者，代替上天的旨意，行走于遼闊的人世間，庇護著大陸上的民。”

這段話的語氣很明顯與前面不同，大概這是神廟程序里自我擬定的一段，從而顯得格外仙音縹渺，然而前面范閑與神廟已經對了這麼久的話，神廟的反應依然顯得那樣死板。

似乎老者此時也想起來了面前這位年青而虛弱的人類，和一般的人并不一樣，繼續說道：“來自神界的同行者，請記住第零定律。”

接著老者陷了沉默，幕凝的面寵上澤不斷變幻，似乎是在進行最后的判斷與思考，片刻后老者說道：“為遵守第零定律，請你留在廟。”

……

……

三段話代表著神廟的三個程序，一個接一個地發，由最先前的征召使者，變了對范閑的警告以及最后宣告要將范閑囚在神廟之中。

范閑平靜地聽完這三段話，站起來，并不顯得如何張和畏怯，被囚在這座冰天雪地的神廟之中，就此殘老一生，自然不是什麼好的將來。當然，神廟的能源雖然有枯竭之跡，但想必一定有什麼法子可以產出食之類的東西，不然葉輕眉當年也不可能被關了好幾年。

然而僅僅四歲的葉輕眉就可以依靠苦荷與肖恩的到來逃離雪山神廟，更何況此時的范閑，他還有兩位伙伴一直安靜在外面等候，范閑并不擔心什麼，他只是平靜地看著空中的那個老者，平靜半晌后忽然開口說道：

“辱罵和恐嚇絕對不是真正的戰斗，而且對于你這種死，似乎也沒有什麼生氣的必要。”他沙聲說道：“你恐嚇我是沒有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辱罵你的沖。”

“狗娘養的東西。”范閑一口痰吐了出去，穿過了老者飄然若仙的彩袂，然后啪的一聲落在了地面上。

接著他拍了拍屁，然后轉向著大門走去，對那位神廟的老者拋下一句話：“你丫現在就是一團子螢火蟲，在小爺面前充什麼火焰君王，陪你說幾句話就給足了你面子，居然還想關我一輩子……”

范閑一直走到了空曠建筑的大門口，都沒有什麼異變發生，那個飄浮在空中的老者影，也只是安靜地看著他離開。

手掌穩定地放在了開門的機關上，范閑回過頭來，瞇著眼睛冷聲說道：“不怕明給你說，我就是葉輕眉的兒子，你這廟里那個木頭使者早被我叔殺了，還是那句老話，做好講解員這個有前途的工作吧，不要總想著冒充什麼神。”

略頓了頓，范閑冷笑說道：“把我惹急了，拆了你的太能面板，回澹州燒熱水洗澡，拆了你的主機，讓我兒子跪跪ＣＰＵ，在我面前你唬什麼呢？”

大門猛地被拉開，一片冰雪的世界重回眼前，范閑踏出這座完好建筑的大門，瞇著雙眼貪婪地看著這世間真實的景象，將先前在里面所看到的那一幕一幕令人驚心魄的場景全部拋諸腦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地吼了一聲，聲音傳在整座雪山幽谷之中。

他不知道神廟的要害在哪里，他也不想冒險，葉輕眉那樣驚才絕艷的人，功地帶走了神廟里最強悍的五竹叔，卻也沒有想過要毀了這間廟，一定有自己的考慮，而替葉輕眉復仇的念頭，在看到了那一幕幕地滄海桑田之后，雖然依然沒有轉淡，卻很奇妙地演化了別的一些緒。

最關鍵的是，五竹叔一神廟便無法離開，這個看似破落的地方，一定有其真實可怕的方面，范閑先前看似放肆無忌，也是因為他知曉神廟這種死，不可能對于自己的發泄有記恨這類多余的緒，他只不過是想發泄自己心頭的苦悶罷了。

回的喊聲在撞到雪山無數次后，漸漸地弱了下來，兩個影用最快的速度掠過了建筑前的那間石臺，來到了范閑的前，用張而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范閑看了海棠和王十三郎一眼，極為艱難地牽一笑，關于自己在建筑里知曉的一切，他不打算向任何人說，因為那沒有任何的必要，那種孤單的苦楚與無助，且讓自己這唯一的留存來獨自用吧。

“有沒有找到？”范閑問道。

王十三郎點了點頭，范閑才注意到他的后背著一個極大的黑箱子，他的心頓時張起來，雙瞳微，忽然覺到了自己似乎算了一些什麼事，沙著聲音急促說道：“出廟門！”

……

……

“清除目標一。”神廟的聲音忽然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那位老者的影早已散去，神廟便是神廟，再也沒有浪費能量去凝聚什麼人形。

隨著這平常的五個字響徹空曠的廟宇間，王十三郎忽然覺得自己后背著的那個黑箱子了起來！

嘩的一聲，黑箱頓時解，只見一道黑閃過，一柄黑的鐵釬用世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平靜而準確地刺了范閑的！

范閑的手握著的那把鐵釬，忽然覺里有些發甜民，卻沒有低頭去看自己腹的傷口，而是怔怔地著面前那張悉的，永遠不會變老的臉，還有那張蒙著對方雙眼，異常冰冷的黑布。

范閑知道自己算了什麼，神廟的使者確實已經死了，神廟本并沒有什麼護衛力量，然而他卻忘了自己最親的五竹叔，一直都是廟里最強大的那個使者。

五竹是傳奇，然而他是神廟的傳奇。

范閑看著五竹的臉，有些難以置信地張了張：“這事兒說出去，我媽也不能信啊。”

……

……

（啊啊啊……今天不是躁狂，而是樂了，明明這麼嚴肅的章節，為啥后面我寫著就是控制不住，寫的這麼樂呵呢？我知道這樣不應該，可是真沒法控制，寫著寫著就高興了，奇哉怪哉，輻風畫這小說很多人都知道我就不說了……大家由我任吧。對了，第零定律真的存在，我一直就不明白，是哪個傻叉非要在阿西莫夫大叔的肩膀上，拉一坨鳥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