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裴榮暗中派人理了四堂叔的尸,制造了車禍墜崖的假象。
同時將驚過度暈厥的小裴灼推下了樓梯,讓人以為他上的傷只是意外摔傷。
之后一個多月,小裴灼病倒在床,失語,尿失,吃什麼吐什麼,整晚高燒……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摔傻了,生了什麼怪病。
秦霜嚇得到請國際知名的兒科醫生到家里來,連心理醫生也請來了。
只有裴榮知道,真實原因是小裴灼了嚴重刺激,被嚇到神崩潰了。
裴榮當所有人面,表演一個因為忙于工作忽略了孩子而疚的慈父,他假借去K國開拓海外市場,提出將裴灼帶去K國住兩年,親自照料。
在秦霜眼里,裴灼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從小聰明乖巧,不僅不讓心,還照顧弟弟妹妹,像個暖心的小天使。
這孩子是當心肝寶貝疼的,當然不答應孩子離開邊。
可是,一個多月一句話不說的小裴灼,居然主說,要和爸爸去K國。
所有人都以為,是小孩子依賴爸爸喜歡爸爸。
沒有人知道實是,小裴灼私底下被裴榮威脅,要是他敢不答應,敢把四堂叔的事告訴媽媽,裴榮會將秦霜一起殺死。
他不要媽媽被殺死。
就這樣,秦霜留在國照顧裴晗和裴羽檸,裴灼被帶到了K國,一個只剩他和裴榮的陌生國度。
秦霜每天都會和裴灼視頻。
視頻畫面里,小裴灼被裴榮抱在膝上,父子二人相的形很融洽,秦霜漸漸放心了。
并不知道,每天和小裴灼視頻那十幾分鐘,是他唯一能出房間的時間。
裴榮將小裴灼每天關在房里,給他吃剩菜剩飯,有時甚至讓他好幾天,然后會一遍遍幫他回憶,他捅四堂叔那十刀的事,告訴他,他才是殺死四堂叔的兇手……
然后向他灌輸這世上強者才能生存,輸家就必須死,為了贏必須不擇手段六親不認,他將來必須要殺死裴牧川的兒子,奪取財團……
那兩年里,裴榮徹底摧毀了小裴灼的神世界,然后重塑了他的三觀。
兩年過去,再回國時,在所有人眼里,裴灼又變回了以前那個聰明乖巧的孩子。甚至比以前還要好,表現出遠超于同齡人的、溫文爾雅。
大家一致夸贊,這是裴榮這位好父親兩年來言傳教,辛勤教育的果。
只有裴灼自己知道,在無數個夜里,他被噩夢驚醒,夢見自己和四堂叔一起躺在泊里,一起被裴榮殺死。
然后他躲到櫥里,仿佛在里面藏好他就安全了,就此養了在櫥里睡覺的習慣。
從8歲到20多歲。
裴榮把裴灼當畜生一樣馴養,企圖從神上控制他馴服他,讓他不敢有毫反抗。事實上裴榮從沒有手打過他,但那種長期神上的待,比上的折磨更殘忍……
裴灼按照裴榮的塑造,長了一匹聽話的狼。
可是狼是有尖牙利爪的,你不能要求他既要嗜殘忍,又俯首帖耳的懦弱。
終于,在那場車禍中,裴榮頭一次見到這麼多年被自己當畜生一樣踩在腳下凌。辱的兒子,竟敢站在他面前,俯視螻蟻般不屑地著他,出贏家的笑……
裴榮意識到自己被他這些年屈服畏懼的外表騙了。
;當時裴榮躺在泊里,眼底是暴烈的恨和惱怒,卻控制不住搐發抖,他害怕了。
看著這樣的裴榮,十五年以來,頭一回裴灼站在底下,嘗到了痛快的滋味。
房間里很安靜。
裴灼屈膝蜷在櫥里,后腦勺著櫥壁,閉著眼微微仰頭。
他的聲音平靜冷淡的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許南音不敢發出聲響,小心翼翼坐到了旁邊的地上,這才發現他臉蒼白的厲害,濃長長的睫在輕。
張了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震驚、痛心各種復雜緒在心口堆積發酵,堵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忽然,裴灼睜開了眼,偏頭盯著看了好一會。
“弟妹,你是在為我流淚嗎?”
許南音一怔,這才從恍惚中回神,抬手抹了下眼角的淚:“沒有,我是在替那個8歲就被扼殺了天真靈魂的無辜可憐的孩子流淚。”
“真羨慕你,可以哭出來。”裴灼邊浮一極淺的笑:“我淚腺好像消失了,忘記怎麼流淚了。”
許南音眼圈更紅了,邊快速的淚邊懊惱道:“其實這些都是你編的吧!”
裴灼出灰方巾遞給淚,“這都被你猜中了。”
“電視劇里反派不都有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嗎?我現編了一段,還湊合吧?”
許南音沒有接方巾,他從櫥里出來,站直后,拔腳就往外走。
“你想聽聽我爸爸的事嗎?”許南音忽然說。
裴灼走到門邊的形一頓,回頭看。
許南音從脖子上摘下那條“好事會發生”的項鏈捧在手心:“這是我爸爸為我準備的周歲禮,可沒等到我滿周歲,他就車禍去世了……”
講了很多爸爸的事,那是心底的傷疤,也是心底珍藏的最溫暖的角落。
裴灼安靜聽著。
許南音語氣溫和:“我想說的是,裴榮這樣變態殘忍的父親,只是這世間的極數。你從小經歷那些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自愿的,以前你沒有辦法選擇,但現在你可以有新的人生。”
“裴灼,收手吧。京墨那邊我去說,趁現在一切來得及,你帶著安安一起去開始嶄新的人生……”
“來不及了。”
裴榮將謀奪財團的執念植到了他的腦子里,這份偏執強大到可怕,他本無法抑,為了達這個目的,他費盡心機不擇手段……
走到這一步,一切早就無法挽回了。除非他死。
裴灼還是那張清朗如玉的臉孔,眼睛卻像漆黑空不見底的深淵:“你知道這世上最可悲的事是什麼嗎?就是某天你忽然發現,不知不覺中,你為了曾經自己最深惡痛絕的人。”
他長了所有人眼里完的兒子、丈夫、長兄……如同曾經的裴榮。
“弟妹,這件事還是你讓我認識到的。你沒有被我的偽裝蒙蔽,你屢次三番撕破我偽善的臉,你讓我不得不認清,我越來越像裴榮的事實。”
裴灼定定著,輕聲說:“我想,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
“遇見你之前,我以為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等財團到了我手上,我的確可以開始嶄新的人生,你陪我一起……”
裴灼拉開門,走了出去。
“砰!”
房門合上。
許南音心口不由發慌,忐忑地攥了手,裴灼到底在計劃什麼?
一定要盡快想辦法逃離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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