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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28章 南北狀元

  三人落座，皇后蘇氏問道：「一眾大臣都在武德殿閱卷，看來此次『禮部試』很是順利？」

  房俊頷首，道：「上回鄉試考場分布於天下各州府，難免各地勢力之干擾，中樞難以兼顧，故而出了不岔子，但總仍可接。這回『禮部試』放在長安，舉國矚目，各方面籌備非常完善，集中力量確保考試順利實施，效果甚佳。」

  皇后蘇氏道：「這就好，陛下因為『禮部試』多日未能好生安寢，擔憂有人試圖破壞，這回能好生歇一歇了。」

  或許是力難濟的原因，一旦朝中發生大事，陛下神張便心煩躁，這幾日輒發怒，侍、宮不都遭責罰，連這個皇后都不敢近前……  立即訪問sto🌌.co🍓m，獲取最新小說章節

  房俊坐了一會兒，便告辭離去。;

  皇后蘇氏拉著長樂公主的手，看其眉眼之中水瀲灩、彩照人，心底羨慕，口中嘖嘖稱奇道：「說來也怪，前些年二郎雖然長得也不差，但神氣質過於木訥，眉宇之間多有乖張，這也是當初高極力抵制這門親事的原因。可現在看上去，二郎還是那張臉，但氣質清新、英氣，舉手投足之間又溫潤如玉，整個人簡直就是濁世翩翩佳郎君，變化也太大了。」

  長樂公主笑道：「還是黑了一點。」

  皇后也笑，不以為然道：「男人嘛，要那麼白作甚？黑一些，老得慢，年輕時候看上去這個模樣，過十幾二十年還是這個模樣。再者說來，二郎眉眼軒闊、相貌堂堂，算得上男子了，你們姊妹就知足吧。」

  還有一句話沒說，男人筋骨結實、力充沛，夫妻之間水融，不至於每每床榻之上有心無力。

  那種事說起來令人臊，卻是夫妻之間不可或缺之調劑，一旦缺失，必然心生隔閡、失調。;

  而房俊鼻樑直、神元氣足，看上去便善於征伐、勇猛無儔……

  長樂公主微微頷首，輕聲道：「才學也好，相貌也罷，其實男之相還是要看眼緣的，未必相貌俊便是良人，用二郎的話說，那就是要三觀契合。」

  皇后奇道：「三觀？」

  長樂公主淺笑道：「宇宙觀，人生觀，價值觀，此之為三觀。」

  皇后不解，長樂公主遂解釋一遍，其實倒也不難理解，顧名思義即可。

  皇后嘖嘖稱奇：「二郎不愧是才子啊，對待婦人居然還能這般整理出一套理論來，嘖嘖，著實令人欽佩。」

  口中說著，腦海之中難免做出比較，所謂「三觀」，自己與陛下是否契合？

  只略微套用一下，便頹然放棄。

  沒有一樣合得上……;

  *****

  房俊回到武德殿偏殿，才發現陛下不知何時在座，忙上前躬見禮，李承乾微微頷首，示意房俊座，而後笑著對孔穎達、師古道：「諸位大臣正在武德殿閱卷，朕在那邊坐了一會兒，各科之績極為突出，此屆考生皆大才啊，哈哈！」

  為君王，能夠天下英才網羅麾下為己所用，實在是再高興不過之事。

  師古拱手報喜：「昔年太宗皇帝曾言，『天下英雄盡吾彀中矣』，今日老臣也將此言贈予陛下，唯陛下勤於政務、勵圖治，帶領大唐進不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劉洎也道：「古往今來，舉凡太平盛世，必是人才濟濟、吏治清明，如許之多的英才遭陛下拔擢進朝堂，充斥於各衙堂，定然能使陛下之盛世耀千古，青史之上，功勳彪炳！」

  李承乾自是龍大悅，喜不自。;

  氣氛很是和諧。

  不過李承乾也有擔憂，對房俊道：「回頭軍機要下發詔令，命天下各州府之駐軍嚴陣以待，朕恐皇榜公布天下之後，有些人或心生不忿、或趁機生事，軍隊要確保各地安靖，絕對不能生。」

  南北之教育水準差異巨大，導致考生之水平參差不齊，以考生籍貫分榜而論自然難言公平，南方考生心生不服乃是必然，又有江南士族不甘束手就擒，背後支持考生鬧事極有可能。

  今次科舉考試乃是他登基以來準備最為充分的一次，務必確保順利實施，否則科舉制度必然步步坎坷，往後極難推廣施行。

  房俊點頭應下：「明日便由軍機行文兵部，命其向天下各駐軍、折衝府下達命令，舉國上下、嚴陣以待，若有人趁機生，嚴懲不貸！」

  孔穎達蹙眉頭，擔憂道：「也不能手段太過嚴厲，還是當以懷、安為主，畢竟科舉考試之文章高下之評難免唯心，有些人心中不服也能理解，文無第一嘛。」;

  雖然科舉考試設置了諸多學科，但除去「明算科」主考數學、評斷績直觀瞭然以外，其餘諸多學科之績評定皆過於主觀，「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一篇文章之優劣，每一個人都有其主觀之論斷，沒有固定的評定方式，事後肯定有人不服。

  中樞權重，則再是不服也只能俯首稱臣。

  中樞權輕，自然竭力爭辯、鬧得沸沸揚揚。

  雖然會惹來大麻煩，卻也不能一味的以強手段制……

  房俊道：「還需孔師、師多多費心才行。」

  主觀評斷之學科皆乃儒學，而天下儒生皆乃這二位之徒子徒孫，一旦有人因為南榜北榜之高下而生出怨言，自然需要這兩位出面平息風波。

  師古直接一些，捋著鬍鬚坦然道：「分之事，無需多言。」;

  儒學從來都是「乖寶寶」，只要統治者還依靠儒學治理天下，儒家便乖順聽話、迎合上意，從而藉助統治者的權力牢牢把持天下學之話語權。

  堅貞不屈早已不是儒家之風格……

  李承乾欣然道：「此次科舉考試獲得功，以後施行起來事半功倍，您二位便是後世儒生之楷模，萬世敬仰。」

  儒學的確是治理天下的最好助手，但也並不是非儒學不行，今日考試之敗意味著科舉制度能否在往後為永例，而一旦為永例，儒學與科學就將為世世代代科舉考試之基。

  後世儒生豈能不尊崇這兩位「開山之祖」？

  當然，與之相比，開創「科學」之房俊更加開山立派、為一代宗師……

  孔穎達頷首，笑道：「吾等之所為在於為國家拔擢人才，襄助陛下治理國家、開創盛世，使得億萬黎庶因此而益，創建萬世不拔之基業！固然個人在此過程之中而益，卻非是吾等老臣之初衷，略有欣喜，淡然之就好。」;

  李承乾道：「孔師不必自謙，煌煌盛世、載於史冊，吾等君臣之功績自然不能抹煞，既是夙興夜寐、兢兢業業才立下此等功績，自然可以堂堂正正昭示天下，使子孫後世益無盡。」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沒有誰是聖人，其所作所為在攫取自利益之同時能夠兼顧國家大義，就已經是第一等的忠臣了。

  似房俊口中時常吐「帝國利益高於一切」，固然是李承乾所推崇的，可事實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臣子、世家、門閥不去主竊取國家利益、破壞國家利益，他這個皇帝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暢談之間，馬周腳步匆匆而來，手中還捧著一迭文策，先頷首與諸人致意，而後來到李承乾前鞠躬施禮：「啟稟陛下，南北兩榜取中之士子名單已經列出，請陛下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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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人都停止談話，齊齊看向馬周手中的文策。

  李承乾接過文策，道：「侍中先坐，待朕看看。」

  「喏。」

  馬周左右看了一眼，邁步在房俊邊坐了……

  房俊上往馬周那邊歪了歪，湊近一些，小聲問道：「南榜北榜的第一名分別是誰？」

  馬周也往他這邊歪歪頭，目瞥了一眼師古，同樣小聲：「南榜第一蕭恕，蘭陵蕭氏子弟，宋國公之孫，其父蕭鉞，北榜第一康，瑯琊氏子弟，師的族侄。」

  房俊仔細想了想，兩個都不認識。

  不過應試考試是這樣的，平素才華橫溢、天下聞名之輩，未必能夠適應考試，而基礎紮實、勤勤懇懇之輩，卻往往能夠考得一個好績。蘭陵蕭氏久負盛名，族中子弟勤勉治學，出一個狀元並不意外。;

  師古出於京兆萬年，曾是瑯琊氏主支，只不過遷徙京兆多年，而瑯琊氏乃孔子徒回之後，治學嚴謹、家學淵源，高中狀元實至名歸……

  一旁的師古耳朵了，往馬周這邊看過來，雖然未能聽得真切卻也約約有所猜測，遂以目相詢。

  馬周微微頷首。

  師古頓時略有激，捋著鬍子，面孔微微泛紅。

  李承乾暫且放下文策，笑著向師古祝賀：「瑯琊氏乃孔子門徒，果然家學淵源、才子輩出，康可是師侄孫？此番得中南榜第一甲第一名，可喜可賀！」

  其餘進士名單是諸位閱卷考共同商議酌定，南北兩榜之狀元卻是他這個皇帝欽點，此前談笑風生居然未半點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