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洗了手,過臉,就跟著雪芝去找吃的了。
今天的小孩菜燒了醬排骨,酸甜山楂蒸糕,還有一盅甜甜的蓮子湯,老太太桌上十幾年未見葷腥,如今卻小廚房給平安燒上了。
飯菜的香味,住怡德院的苦藥味。
吃過飯,平安就困了,止不住地打呵欠,雪芝說:“讓姑娘在這邊歇會兒吧,跑來跑去的,困了也不困。”
秦老夫人點頭:“在這歇息會兒。”
雪芝在一張榻上給平安鋪了的褥子,給打扇子,秦老夫人在一旁看書。
平安眼皮越來越重,突的,微微睜開眼睛,指著放在多寶閣上的小龍舟,秦老夫人示意,綠趕拿來,給平安玩。
平安把它在手里,漸漸地睡了去。
雪芝巧了會兒平安,忍不住笑道:“老太太瞧姑娘睡得多安穩。”
好一會兒,秦老夫人才把書合起來,朝看去,孩眼睫又長又濃,在眼下打出一片暈影,側躺著睡,一邊臉頰被著,乎乎的,真是非常。
突的,攥著龍舟,眉頭微微一皺。
雪芝低聲:“該是做了什麼夢了。”
秦老夫人看了會兒,輕笑了下,搖頭。
而平安確實做夢了,夢到自己變一只小小山雀,肚皮白,發蓬蓬的,眼珠子又圓又黑。
突的,在夢里看到了王爺,他抬起一只手,好整以暇地住的尾羽,見不,便作怪似的,輕輕扯著的尾羽。
平安撲棱了下翅膀,飛不,只好著急——別薅了,要禿了!
…
沒過幾日,寧國公府設了一場賞荷宴,向薛家幾位姑娘遞了請帖,平安、薛靜安和薛常安同去。
這是平安來京城后,第一回出門做客,馮夫人讓人把東西都備好,連換用的裳都帶了兩。
要不是這是姑娘們的宴席,都想跟著去了。
薛靜安道:“母親安心,我不會離了妹妹一步的。”
馮夫人如今看薛靜安,自是順眼不,便笑著點點頭:“好孩子,平安給你了,我向來是放心的。”
一旁,薛常安默默看著二人母深,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不一會兒,平安剛和祖母告別回來,上背著的小挎包,薛常安知道,那是薛靜安制的。
薛常安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心煩,挪開視線。
不多時,永國公府的馬車走出永安街,往寧國公府的萬寧街走去。
當年寧國公府沒有永國公府圣祖重,不像永國公府有圣祖親題的牌匾,寧國公府的牌匾,雖也是圣祖賜,卻并非親題。
寧國公府門面自也厚重威嚴,過了儀門,再走深一點,又是一番天地,綠植蔥蔥,三五步就是花草,繁茂非常,給暑意帶來涼爽。
幾個姑娘自綠竹下走來,徐敏兒當先,笑道:“可算你們來了,方才說要開詩社,沒有你們三人,定是開不了的。”
薛靜安一愣:“詩社?”
徐敏兒:“怎麼了,你從前也不是一聽作詩,就不大樂意的人。”
薛靜安看了眼平安,事先也沒聽說要開詩社。
前頭永國公府做過兩回東,當時平安還不識字,馮夫人是盡量避開詩詞歌賦的橋段,只管玩就是。
還以為,寧國公夫人也能意會呢,然而這次詩社卻避不開了。
薛常安了一:“作詩也有意思,這是個什麼詩社,誰是社主?”
這時候,徐敏兒旁,一個穿著月妝花半袖的姑娘突的笑了下:“今日賞荷花,就是荷花詩社,社主自然是敏兒了。”
這位是武寧侯之何寶月,武寧侯是當權派,任兵部尚書,何寶月幾個兄長各有出息,得萬宣帝重。
何寶月向來隨心所,從前還和玉慧郡主有過口舌之爭。
既然這麼說,大家都點頭同意,正說著呢,突的,天上落下兩滴水。
平安先被滴了一粒,抬手,又接了一粒雨,接著,那雨珠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
下雨了。
姑娘們“哎呀”了一聲:“怎麼突然下雨了?”
“這不快到六月,天也是說變就變……”
還好雨不大,眾人一邊笑著,以扇擋雨,聚在寧國公府院中一方亭子避雨,卻也別有意境。
薛靜安給平安拍拍上的雨珠,就聽徐敏兒說:“也是不趕巧,遇到這樣的大雨,不過大家瞧——”
便看亭子后,就是一片蓮葉,隨著雨水波涌,噼啪聲不斷。
“真漂亮。”
“這雨及時雨了!”
平安著一池荷花,也看得津津有味,再想想,這里面,可以結好多蓮子呢,看得更津津有味了。
何寶月說:“那就這樣,社主起頭來一句,既是避雨即興所得,咱們也無需講對仗工整,隨心便是了。”
眾人:“這個好。”
徐敏兒思忖片刻:“我有了!蓮葉田田接天雨,五月更勝三春景。”
何寶月:“我也有了一句:菱葉縈波荷飐風,荷花深小船通。注”
小船?平安看向藕荷深,可惜,沒有小船。
一時,眾人皆做了詩句,薛靜安和薛常安也隨其后,薛靜安說了一句后,便替平安想了一句,正待要知會平安,無奈亭子不大,再如何作都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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