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和其他小部分英民眾一樣，最開始推著他們加漢末混戰的原因，並不是多麼遠大的理想，而多半都是能夠『耕者有其田』而已，能安心勞作，安心的過小日子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趙雲有沒有想過要更進一步呢？

  有的。

  那麼其他的人呢？

  『孝靈帝，置西園八校尉，何也？』劉曄說道，『不外上掌軍而制地方是也。後西園廢，又是何故？乃上所託非人乎？此因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西園之疲廢，乃兵也！西園立，兵從何來？乃地方之人也。地方上立西園乎？孝靈之不立，丞相之不能，蓋驃騎之所立，所能乎？』

  趙雲眉頭皺。

  劉曄表面上只是在說漢靈帝，但是趙雲知道劉曄其實真正想要說的是什麼……

  歷朝歷代中央皇室的本，都在於軍權在握，到了東漢末期，漢室不是沒有想重掌軍權，但是實際上很快就門閥反彈，計劃流局，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可是劉曄所說的後半部分，卻是趙雲所沒想到的。;

  漢靈帝之所以失敗，不僅僅因為自能力上的問題，也不是讓一個宦去管理軍隊，而更為重要失敗因素，是漢靈帝想要重建一支軍隊，就需要有能服役的兵源和支持起這支部隊的糧草資。簡單一點，就是要有足夠自耕農納稅服役，但此時鄉野間的自耕農因為門閥的兼併，分割凌，負責稅收的州郡吏和部隊的基層吏也都是門閥的門生故吏，忠於門閥大過朝廷，又怎麼可能支持漢靈帝順利招募兵卒？

  所以西園八校尉，從子上就是斷的！

  那麼曹和斐潛呢？

  曹的和斐潛的，也就是兵源是來自於哪裡？

  很顯然，曹的基，就是三十萬青州黃巾。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是曹控制了這些青州兵，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是不是這些青州黃巾也實現了他們最初獲得生產資料，可以有序生活的願？是不是這些青州兵在曹之下，打破了原本由地方大族世家豪強的土地控制鎖鏈？;

  驃騎之，也是類似。

  斐潛第一波的人口紅利，吃的是河流民，是白波軍，然後是黑山賊，這些人奠定了斐潛基礎的軍事力量，而後面接納的西涼軍和并州老卒等，不過是在這些基礎上的錦上添花。

  所以劉曄認為，斐潛和曹的兵卒架構，其實相差不多。

  曹現如今在山東之地遇到的問題，斐潛來了也是一樣會遇到，到時候斐潛對於山東的兵是收還是不收？

  收，肯定會出問題。

  不收，同樣也會出問題。

  劉曄說了這些，便是停了下來，不再多說。

  就像是劉曄之前的習慣一樣，他只是將問題『點』出來……

  這其實也是『山東名士』的一個習慣，他們會說出問題，這個時候往往都是免費的，但是如果要解決問題的話，或是他們也解決不了，或者就是需要額外付出相應的代價。畢竟在山東之，知識都是相當昂貴的東西。;

  趙雲皺眉思索，片刻之後忽然展眉而笑，搖了搖頭說道：『先生所言，確實切中要害……不過，先生倒是疏忽了一……』

  劉曄愣了一下，不由得問道：『疏何？』

  趙雲出手來，先是從上往下按了一下，然後又是從下往上揚起，『山東之地，多由上而下，選兵擇民，而在關中，則是由下而上，選軍擇吏！此乃大不同！』

  這一次換了劉曄愣住了。

  他原本來見趙雲，雖說是沒有帶詔令，但是實際上也想要用言辭來搖趙雲的心志，所以他說的話七真三假，原想著趙雲就算能找到其中破綻，也是後面的事了，劉曄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了解更多的信息，然後尋找更多的破綻，這樣就可以為他的籌碼，不論是繼續在山東押注，還是挪移到驃騎之，都可以有更高的位置……

  可是劉曄萬萬沒想到，這麼一個看起來相貌普通，手腳壯，一點都不像是文士的將軍，竟然思維這麼敏捷，有這麼強的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