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朱壽算是明白自己的生存之道了。
他越是驕縱跋扈,別人就越是開心,才會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這個世界,真的是瘋了。
可此刻,管家老方等一眾府里下人,卻是激極了。
尤其是剛被踹了一腳的楊賬房,忙對一旁的老大夫連連夸贊:“張大夫神了!真不愧是張仲景后人,實在是妙手回春啊!”
“不敢當,不敢當,老夫盡力而為罷了。”
老大夫滿面紅,里雖是謙虛,心里卻樂開了花。
朱壽翻了個白眼,本爺裝瘋賣傻罷了,這老家伙得意個什麼勁啊!
隨即,他看向了楊賬房,眼神不善的問:“本爺問你,為何府里只有這麼點銀子?莫不是被你這混賬私吞了?”
“爺,冤枉,小人冤枉啊!”
楊賬房嚇得一哆嗦,忙解釋道:“這銀子,都是爺平日里用了。”
說著,他掰開了指頭,一一細數。
“老爺每月會送來五千兩銀子,可這月初,爺您去青樓聽曲,就用了一千余兩。”
“逛了賭坊,您又輸掉了兩千兩,還有……”
話沒說完,朱壽便頭疼似的揮手打斷了,道:“行了行了,本爺知道了,你莫要念叨了。”
他心里不暗罵,敗家子啊!
逛個青樓,竟都能砸進去一千兩銀子。
也不怕腰子虛了!
沒銀子,跑路可怎麼辦?
朱壽背著手,來回在房中踱步,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前頓時一亮。
有了!
再過幾日,河南府遭了黃河水災,糧食顆粒無收。
消息傳京師,一夜之間,糧食出現了極度的稀缺。
至于糧價,也是翻了幾番,暴漲到了一個極為嚇人的高度。
而現在未雨綢繆,開始屯糧,到時絕對會大賺一筆!
府里是沒銀子,可土地總該有吧?
若是……
他念頭一轉,便開口道:“來啊,把家里的田產,全都賣了,折算現銀!”
話音剛落,楊賬房和管家老方忍不住對視了一眼,登時面喜。
呀,爺的病又好了幾分!
看看,爺這麼快就找回了本,想著拿地換銀子了!
如若不然,爺豈會琢磨這等不要臉面的事?
家門有幸!
陛下有福啊!
一看二人滋滋的樣子,朱壽知道自己是洗不白了,不由氣的一拍桌子,道:“愣著干什麼,問你們話呢,到底能賣多銀子?”
老方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他本覺得,爺是在說笑,沒想到竟來真的了!
“……爺……您真賣啊……”
朱壽哼了一聲,裝出一副兇的樣子,道:“你們嚷什麼,誰再,本爺打斷他的!”
“這地,本爺賣定了!”
一看爺大發雷霆的模樣,楊賬房嚇得心直突突,立馬屈服了。
“爺,小人這就進應天府,請牙行的人過來。”
“嗯,聽話,不然本爺還你。”
話是這麼說,朱壽心里卻難極了。
本爺,乃是純良之人。
奈何這個世道,竟良為娼,偏偏要自己當個敗家子。
哎!
這什麼事兒啊!
到了下午,日頭西斜,楊賬房從應天府折返而歸:“爺,牙行的人請來了。”
他子一側,出后跟著的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人。
對方邁步進了廳中,一見到朱壽,忙不迭的行禮:“小人張景元,見過朱家爺。”
朱壽一屁在主位上坐下,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
“本爺要賣地的事,你已知道了吧?要不要去看看地?”
張景元賠笑道:“不了,不了,臨貴府之前,貴府賬房已帶小人去看過了。”
朱壽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地道:“能賣多?”
張景元沉了一下,回道:“行價而言,五六萬兩不問題。”
才這麼點銀子啊?
罷了,跑路要!
于是乎,朱壽便大手一揮道:“行,老方,去取紙筆來,本爺要簽字畫押!”
“來,坐下喝茶。”
張景元不敢不從,乖乖的欠坐下。
一個下人一溜煙的小跑過來,給二人斟了茶。
張景元把玩茶杯,卻不急著喝,反而目一驚,下意識道:“朱爺的家業,真是富甲一方啊!”
“這宋時汝窯的茶,若放在別人家中,定會跟個寶貝一樣藏起來了。”
“可朱爺您,卻隨意放在了廳中,用作待客。”
“這手筆,令小人大開眼界啊!”
他說這番話,是想借機吹捧一下。
可朱壽雙眼一瞇,突然道:“此啥價?”
張景元愣愣地道:“可賣四百余兩……”
朱壽眼前一亮,頓時一拍桌子:“好,本爺賣了!”
張景元整個人一下傻眼了。
臥槽?
這也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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