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定,厲宴行蒼白憔悴的臉上,如水般褪盡。
他一直都知道母親死于意外。
但他不知道,宋嵐是,一尸兩命,也就是說,那時候,宋嵐肚子里懷著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厲家主也從來都沒提到過。
“舅媽當時是在回京都的路上,那當時,去的是哪里?”林鹿問道。
李圖南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口道:“東城!宋小姐當時去的東城!在東城大概半個月之后的一天深夜,連夜回的京都,因為東城當時是臺風天,飛機飛,所以,是開車回的京都!” 宋嵐究竟查到了什麼,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要在當晚趕回京都? 車禍是意外,還是,滅口? 東城。
又是東城。
東城是林鴻楠的老家,林鴻楠為京都林家主之后,林家之前的旁支就消失了,如今林家這支旁支,是林鴻楠這一條的旁支。
“這場車禍,等厲家主收到消息時,宋小姐已經搶救無效死亡,”李圖南補充道,“厲家主查過,宋小姐的車禍不是意外,但司機當場死亡,無從查證。”
車禍是人為。
厲家主也知道是誰做的,在東城,是誰下的手不言而喻,但他沒證據。
也是在那時候,厲家主突然明白為什麼宋嵐之前和他爭執不休,為什麼要把厲宴行送走,京都太危險了。
宋嵐應該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厲挽瀾的死不是意外。
也許,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但為了最好,最親的生死之,一個人義無反顧的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宋嵐,死。
至此,曾名天下的京都雙姝雙雙隕落。
這之后不久,京都五大家族也迎來了家族權勢的大洗牌,一代權力更迭,林家長老會名存實亡,林鴻楠正式登臺,為林家絕對權威。
接著是宋家,林夫人宋錦和林鴻楠琴瑟和鳴,林鴻楠為舉辦了一場世紀婚禮,全球矚目。
宋錦這一支不寵的嫡系,很快,在林鴻楠扶持之下,逐漸掌控了宋家,而原本的宋家主也逐漸被架空,有名無實。
再之后是厲家。
厲家上一任家主離奇暴斃,厲宴行父親,也就是厲家這一任的家主厲硯山從一個閑散的嫡系,登上厲家權勢的舞臺。
陸家和季家這兩家,明面上沒什麼大作。
但背地里也更新迭代了。
“再這之后,京都幾大家族風平浪靜,”李圖南疲倦的坐在椅上,皺皺的眼皮下垂,出蒼老之態:“因為彼此有了把柄,所以,他們互相合作,幾大家族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來牢固,再加上家族之間的彼此聯姻,五大家族的地位竟然,無可撼。”
商場上,風云變幻,浮沉起伏是常態,你方唱罷我登場,也是常有的事。
京都五大家族之前,有其他家族。
在他們之后,也有其他家族。
但這二十多年,京都五大家長盛不衰,即使有新貴起來,地位也必然在五大家族之下,在京都,五大家族牢牢掌控著最頂尖的商業模式,其他勢力本無法融進來。
這一切,都源于林鴻楠。
源于二十多年前那場對厲挽瀾的絞殺。
林鴻楠從這場絞殺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林家名副其實的掌控者,京都五大家族的臣服,而林鴻楠本人,也因此為傳奇。
但這傳奇,是踩著累累白骨,用尸山海堆出來的。
祠堂里沉默了許久。
沒人說話。
仿佛連呼吸太大,都會驚了供奉在這的諸位逝者。
“所以,當年我母親的死,關系到五大家族,”林鹿看著那塊空白的牌位,聲音沉沉:“而林鴻楠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把五大家族都拖下水。”
陸見深也這麼想。
當初,他調查京都陸家的時候就查到過這一段,但因為陸家做得很干凈,所以,他沒查到陸家究竟是誰出手了。
事實上,除了林鴻楠和當年參與的那幾個家族的員之外,沒人知道,五大家族究竟都有誰參與了那場絞殺。
因為都參與了,所以,家族之間也會嚴格保守。
沒人會說。
因為一說,就同時得罪了另外四個家族。
“我查過陸家,”陸見深說,“不過因為時間太早了,陸家能查到的線索有限,目前能確定的,當年陸家長
老會,至有三位長老參與了那件事。”
七長老,還有十長老。
所以,當初陸西沉刀殺七長老的孫子,殺十長老,陸見深都站在他這邊。
雖然厲挽瀾的事,他還不知道全貌,但這些人的手上都染著厲挽瀾的鮮,殺一個是一個,因為他們沒一個是無辜的。
“厲家這邊,恐怕不只是長老會的人,”厲宴行平靜的說道,“一夜之間,聯手絞殺的,不只是小姑姑,還有研究院的家屬。”
即使李圖南通風報信了,即使葉拼盡全力了,但當時的京都,有五大家族聯手,要從他們眼皮底下救人,談何容易? 能救一個是一個,能救多救多,那些來不及救得下來的,被屠殺殆盡。
那一夜京都,流河。
但天一亮,所有罪惡都被掩蓋,有五大家族聯手,研究院大火是意外,家屬死是意外,一切已定局。
“所以,五大家族里參與那場屠殺的人,不在數,”林鹿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森冷如冰:“而且,這些人,現在在家族里地位應該都不會低。”
陸見深點頭:“不錯,我查過,七長老和十長老,都是那場屠殺之后,才晉升長老,走到家族權力的核心,不過,越是明面上的越好查,但底下的人,就不好查了。”
越是上位者,越容易查到蛛馬跡。
但底下都有誰參與,就不好調查了,一是時間過得太久了,二是沒有明顯的特征,就像泥如大海,想找到所有參與者,不亞于大海撈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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