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極為認真，沒有一開玩笑的樣子。

他清楚明白、又直接的，邀請江寶瓷來泡他。

客廳有腳步聲靠近，在門邊停了會，又施施然地離開。

大約是怕打擾他們。

江寶瓷有點想笑，忍住了：“怎麼泡？我不會，一向都是別人追我。”

“......”賀京準頂著面無表的臉，說著巨大反差的話，“你勾勾手，我自己就過來了。”

江寶瓷了。

賀京準：“行，我答應了。”

“......”

然而這事他說了不算，江寶瓷從他懷里退了出來，把歐昆的來意重新說了一遍。

很清醒：“你那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歐蔓蘭一事，牽扯的不是只有江家。

還有賀京準的親媽。

還真怕賀京準會因為跟歐家有關聯，從而產生點什麼心慈手。

賀京準斂睫，沒正面回他的問題，說明還沒做好重新跟他在一起的準備。

還有顧慮。

這顧慮是哪一方面，賀京準不得而知。

以前他用了錯誤的方式。

如今，可不能再犯。

賀京準薄淡抿，沒強迫立刻給答案，順著話題，說了些案子的進展。

江寶瓷興致缺缺：“不用什麼都跟我說。”

“......”

沉默。

連這事都不想聽，還是單純不想跟他聊？

是誰沒有安全，一個勁的想自己沖的？

江寶瓷向窗外夜，聲音在這個凜冬的夜顯出幾分：“不是你說的，讓我相信你？”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賀京準瞳孔稍，人也怔神住。

江寶瓷回眸，沖他笑：“我相信你。”

事關，相信賀京準會傾盡全力。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地砸進賀京準心腔。

換一種說法，“我相信你”這句話的含金量，比“我你”還要純粹，還要厚重。

江寶瓷的人生是單槍匹馬的人生，相信二字代表著托付、依賴，代表著愿意將后背出來。

將最重要的事，托付給了最重要的人。

江布儂學資格被搶的那次，江寶瓷求助鄒英悟的原因，始終是賀京準心頭的一刺。

當時他沒能為江寶瓷最信任的人。

那刺扎的他無完，痛不生。

這一刻，那些傷痛輕描淡寫的被平。

走到最后、笑到最后的，是他賀京準。

而不是鄒英悟。

-

某個男人心眼可見的愉悅，從九州告辭時，一臉傲的使喚江寶瓷幫他披大。

還說：“別凍壞我，還要做事呢。”

江寶瓷不搭理他的蹬鼻子上臉，將大披到他肩，還借了條圍巾給他。

“我跟你一起下樓。”

“用不著，”賀京準畔含笑，“我認路。”

“......”江寶瓷自己裹了件羽絨服，“門衛那里有我幾個快件，想什麼呢你。”

賀京準渾不在意：“好吧，那就賞你，送我一段。”

江寶瓷差點給他一腳。

將的男人送上車，江寶瓷取了快遞往回走。

經過小區圓盤時，大的香樟樹后，一個男人靠在那里吸煙，灰白的煙霧像冬夜寒，添了些孤獨伶仃。

江寶瓷沉默，慢慢走近：“霍公子，我不建議你在這里守。”

“沒守，”霍鋮站直了些，將猩紅的煙頭摁在樹干熄滅，“就是，想著在這里，我舒服些。”

江寶瓷：“現在很努力，拿了航大的學期獎學金，還在國家級設計賽中得了創新獎冠軍，未來會拿著國家獎學金去國外深造。”

說到這，江寶瓷彎：“這樣優秀，你該為開心。”

“開心啊，”路燈的被樹干遮住，霍鋮站在影里，“我眼不錯吧？”

江寶瓷笑了：“曾經也昏了頭的想為你放棄這種前程。”

霍鋮勾：“那我就到的前程里去唄。”

“......”江寶瓷頓了頓，“希吧。”

他等得起，霍家的長輩未必能等。

江寶瓷淡然道：“也希你原諒我的自私，這些傷害與困難，我希你自己去承擔。”

霍鋮挑眉：“你的希，也是我的希。”

江寶瓷點頭，打算離開。

“江小姐。”霍鋮忽然喊住。

江寶瓷駐足。

霍鋮：“你知道阿準為什麼不煙嗎？”

“......”

不知道。

以為賀京準沒有這種習慣。

霍鋮著那掐滅的煙：“他大三那年，我回國找他吃飯，中間扔了包煙給他，他說戒了。”

江寶瓷愣住。

大三？

“他以前得很兇，”霍鋮平平無奇的口吻，“我笑他居然胎換骨了，他說，有人聞煙味會過敏。”

霍鋮拖著調：“那個‘有人’，是指江小姐嗎？”

“......”

一件塵封的往事，隨著這話從回憶中跑了出來。

實在是太過久遠、太過瑣碎的小事，不值一提的那種。

當時江寶瓷奉賀老太太的命去守賀京準，第一天自然是鎩羽而歸。

第二天江寶瓷沒去。

直到第五天，江寶瓷歡快地跑到他面前，自來的待：“還記得我嗎？這幾天不是我不來啊，那天回學校到有人煙，嗓子給我熏發炎了，講不了話，一好我就來了。”

結合霍鋮的話。

江寶瓷瞳孔裂出錯愕。

那時覺得賀京準冷漠薄，覺接近他的任務困難重重，都做好了長期戰斗的準備。

可霍鋮說，賀京準的戒煙，和有關。

江寶瓷自打認識賀京準，哪怕是在陌生的階段，一次都沒見他過。

也就是說，從第一次見，賀京準就上心了。

“我們阿準對江小姐，也是一眼萬年了，”霍鋮悠悠道，“如果可以，江小姐對他熱點唄，這方面，他還沒長大，是個高需求的寶寶呢。”

-

回到房間，江寶瓷挲著手機，眼睫半晌都沒過。

不知哪一刻醒神，江寶瓷調出賀京準的聊天對話框，慢吞吞打字：【到家沒？】

那邊秒回：【跟張律一塊去了外地。】

江寶瓷：【？】

賀京準：【差一個證人，我自己去辦。】

“......”

下一秒，手機彈出條語音。

男人聲音不見疲倦，反而極為神，像是小孩考了滿分，充滿希的把試卷拿給家長，就為了得一句表揚：

“我覺得，我能把事，辦的更漂亮。”

江寶瓷：“......”

這個走火魔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