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聽得出來，他這話里夾帶的那點諷刺。

只是這會兒沈歲不想跟他爭執，扶著門的手了，沒什麼語氣地說：“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也沒有必要這麼怪氣的講話。”

宋沉衍自然也不是來跟吵架的，視線掃過抓著門邊的手，淡無表道：“我也不是找你談論這些，只是覺得下班以后來見你，是件理所當然，又很平常的事。”

他說著，握住沈歲的手腕，把攔在門框上的手拉下來，視線卻著屋里的池嶼，面如常地說：“下次家里有客人，你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回來的時候，也好多帶一份點心。”

“不用麻煩。”池嶼雙手垂在兩側，神松弛自然，“點心只有孩子喜歡，不過這麼晚了給歲姐帶甜點，估計有些浪費。對了，我們還在吃飯呢，宋先生要一起麼？”

他們一個站在門外，清冷淡漠；一個站在屋里，面帶笑容。

一時竟分不清到底誰在客套，誰又更占幾分上風。

沒人繼續說話，屋子里安靜得過分，空氣仿佛都要凝結了。

“行了，你先放手。”沈歲的力氣沒宋沉衍大，堵門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掙都掙不掉，眉頭皺起。

宋沉衍注視了池嶼一會兒，又低眸看了看沈歲，握著手腕的作，很自然地變攬腰。

他往前一步，稍微用點力道，直接把沈歲帶回了屋里，“不是嗆著了麼，你先吃飯，我給你倒杯水。”

“等等，你……”

沈歲言又止，宋沉衍已經繞過，邊走邊扯松領帶，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西裝紐扣，把下的外套隨手搭在沙發上，然后目不斜視地過池嶼側，車輕路地打開燈，走進了廚房。

這套作可謂行云流水，稔得像是回到自己家。

廚房那頭傳來玻璃杯撞桌面的清脆聲響，沈歲抿著，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姐姐，咱們吃飯吧。”池嶼像個沒事人，朝笑了笑，用下示意了一下飯桌的方向。

沈歲扶著額角，深深嘆了口氣，抬眼看向池嶼時，滿臉無奈，“阿嶼，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

“沒事的姐姐，不用特意跟我解釋。”池嶼沒有給任何緒力，含笑的角彎著，和之前沒什麼兩樣。

見沈歲還站在門邊，池嶼走過去，推著肩膀，把帶回了桌前。

兩人剛坐下，宋沉衍端著杯溫水過來了。

他把杯子放在沈歲手邊，順勢坐到了旁的位置。

桌上已經攢了兩座小龍蝦殼兒山堆，還沒收拾，顯得有些。

宋沉衍沒吭聲，沈歲也沒去理會他是什麼神，自己戴上手套，若無其事的慢慢剝蝦。

心想著，這種辛辣又麻煩的食，反正他是不會的。

說不定一會兒不了這種刺激的氣味，宋沉衍坐不住，自然就先回去了。

“宋先生是忌口麼？”池嶼見宋沉衍沒，邊戴手套，邊看著他微笑，“這家小龍蝦歲姐很喜歡的，可能確實有些辣，但是味道很不錯，算是京都比較地道的了。”

“阿嶼，你不用管他。”沈歲眸也沒抬，“他比較講究，吃不了這些。”

“噢……那是有些可惜。”池嶼平淡地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什麼。

宋沉衍坐在旁邊，臉上瞧不出緒。

安靜了片刻，他忽然拿過一副手套，慢條斯理戴好，一言不發地開始剝蝦。

沈歲察覺到他的作，疑地瞟了他一眼，剛想張口說話，碗里忽然同時放進兩只撥好的龍蝦尾。

宋沉衍和池嶼皆是一頓，抬眸看向對方，眼神瞧著平靜，眼底卻都暗藏冷意。

“沒想到，宋先生也會做給人剝蝦的小事。”池嶼收回手，黑亮的眼睛浮著笑。

宋沉衍神如常，注視著他淡道，“我會做的，和跟做過的，還有很多事，恐怕你不會有興趣了解。”

池嶼邊笑意微不可查地一怔，目依舊跟他對視，“我是沒興趣了解，畢竟，都是過去式了。恐怕歲姐，也不想再去回憶吧。”

這種詭異的氛圍，沈歲實在不了了。

直接了手套站起來，打算擺爛，“你們聊，我吃飽了，去洗漱一下。”

鬼知道怎麼這兩人能坐一塊兒的，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走得飛快，把房門一甩，讓外面兩個男人自生自滅。

宋沉衍著閉的房門，低低冷笑一聲，“我如果是你，剛才就應該走了。”

“為什麼是我？”池嶼聲音很淡，邊笑容仍在，“難道今天突然來打擾的人，不是宋先生你麼？”

“今天？”宋沉衍摘了手套，拿過餐巾紙，仔細拭蔥白的指尖，“沒跟你說吧，昨晚，我在這過的夜。”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池嶼的笑容徹底消失。

他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握拳，臉上極力克制著保持平靜的神，聲音卻驟然冷下來，“昨天晚上，歲姐喝酒了吧？你趁著醉了，對做了什麼？”

他就知道，節目組的安排沈歲肯定不會拒絕，自己不看著，一不留神就會出岔子。

宋沉衍也沒有否認，淡淡坐在那兒，目清冷地注視池嶼，“是有意識能力的年人，完全可以決定自己的行為。跟醉沒醉，沒有關系。”

他頓了下，單手支著額角，“說這麼多，恐怕你連喝醉的樣子，都沒見過吧？”

其實，池嶼是見過的。

很早之前，他們在酒吧里為校慶演出慶功。

那也是唯一的一次，見過沈歲毫無防備的醉酒模樣。

但池嶼還是太青，太克制，連吻都不敢，把送回家，照顧睡下，自己就離開了的公寓。

這會兒聽到宋沉衍昨晚在這兒過的夜，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本不敢想。

那種酸楚的刺痛覺涌上心頭，池嶼抿著，攥的拳頭被桌面的蝦鉗扎破了皮，儼然毫無知覺。

“宋沉衍，你夠了。”

沈歲剛拉開門，就聽到了他那些話，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氣，頓時又往上竄。

宋沉衍沒回頭，等走到面前，淡淡地看著：“難道不是事實？還是說，你怕被他知道？”

事實證明，男人不可理喻起來的時候，不比人好多。

哪怕沈歲介意的并不是這一點，但這一刻，多還是有些生氣。

是真不想搭理宋沉衍，晃眼間看到池嶼的手沁紅了一片，轉走過去，舒展沒多久的眉頭又皺起來，“你手怎麼回事兒，怎麼出了？”

池嶼后知后覺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眼神晃了一瞬，忽然看向沈歲，“可能不小心扎破的……姐姐，有點疼，能幫我理一下嗎？”

他心里本來就有點委屈，抬眼看著沈歲的時候，眼睛約有點紅，燈一照，顯得眼底漉漉的。

沈歲倒是沒注意，只擔心他的傷口會不會染，“你等一下，我去找醫藥箱。”

轉往客廳去，路過宋沉衍側，他面無表的，一把捉住了的手腕，“不許去。”

宋沉衍的聲音冷得像是結了冰，沈歲一怔，皺眉看向他，“宋沉衍，繼續胡鬧很沒意思。”

“我胡鬧？”宋沉衍淡薄地抬眸，沒什麼表地注視，“他在假惺惺的博你同，你看不出來？”

“算了歲姐。”池嶼把手收回去，然后站起，“確實只是小傷，我回去找小朱幫我理一下就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

池嶼說完，視線掃過宋沉衍，抿著轉走向門口，拉開門離去。

沈歲沒有留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說。

墻上的掛鐘，指針咔噠咔噠地在走。

不知過了多久，宋沉衍嘆了口氣，挪椅子站起來，去拉沈歲的手，“不是累了麼，先去休息吧。”

沈歲躲開了他的，面無表的說：“你出去。”

宋沉衍一怔，看向的眼神冷了幾分，“怎麼，因為他，你要趕我走？”

“出去。”

沈歲閉上眼，不想解釋什麼。

是真有點累了。

這幅拒絕流的模樣，疏離得不近人。

宋沉衍注視了好一會兒，神清冷的從旁走過，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一言不發地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