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手的事，沈歲沒有跟沈母提過。

可能宋沉衍也一樣，怕宋擔心，所以沒告訴老人家。

宋對一直好的，每次見面都關照，想到那盅沒有收到的湯，沈歲有點過意不去。

宋老夫人像是看出了的張糾結，往手里又塞了一塊兒糕點，和藹地笑道：“沒關系呀，湯沒喝到，還有下次，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事業，忙也有忙的好。我只是擔心你們的，人老了嘛，總是啰嗦了些。”

“沒有，是我的問題。”沈歲握了宋的手，抿了抿，“對不起……下回，換我煲湯給您喝。”

說得也很真誠，清澈的眼睛很認真的看著宋。

“那好啊，等沉衍回來了，你跟他一起到我的合院住幾天。”

宋笑得瞇起了眼，想起什麼，又說：“對了，上回過年，家里請了戲班子來唱戲，沉衍說你在蘇城還沒那麼早回來，所以錯過了。等下回，我再把那些角兒請到家里唱一出，到時你一定要來陪我啊。”

“好，我一定來。”沈歲眉開眼笑，見老人家的茶杯空了，地端起茶壺往里添茶。

這時鑼鼓二胡齊齊開響，戲臺上的帷幕也緩慢向兩頭拉開。

走嘈雜的人群逐漸歸位，沈歲放下茶壺，正準備認真聽戲。

宋卻拍拍的胳膊，笑著說：“好了歲，你回去吧，你媽媽們還在后面等你。”

“沒事兒，我陪您吧。”

“好了，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宋說著，把整盤桂花糕都塞給，“拿回去給你媽媽們嘗一下，面匆忙，當做見面禮了。你好好兒陪家人，我們下回再聚。”

小姨跟小玉難得來一趟，確實不好就這樣晾著不管。

見宋堅持，沈歲也不客套，笑了下，端起糕點起，“那我回去了，下次您再想聽戲，可以給我打電話，我一定陪您。”

“好。”宋點頭，“快去吧。”

戲幕已經拉開，大家都坐回位置上準備觀看表演。

沈歲也不好擋著人家，端著那盤桂花糕快速走回了原來的座位，并把宋老夫人的好意轉告了沈母們。

大家都開心的，邊聽戲，邊分那盤桂花糕，時間很快就在放松中過去。

散場的時候，沈母還是去跟宋老夫人打了個招呼，面對面的寒暄一番，說等改日，大家再一起來聽戲。

回到家已經十來點了，小玉還很興，拉著沈歲聊了很久的天，又問要了不簽名，才肯乖乖洗澡休息。

現在還沒到暑假，小玉是請假來看沈歲決賽的，明天們就要回蘇城了，下次再來京都，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等小姨和小玉都去睡了，家里一下安靜下來。

客廳只亮著一盞黃吊燈，沈歲站在臺氣，沈母端著一杯溫水，從后面遞給，“喝點水吧，天氣干燥，剛剛又跟小玉說了那麼多話。”

“謝謝媽。”沈歲接過來喝了一口，把水杯捧在手里，“對了，我爸呢？”

這次回家，沈父又不在家里，甚至一整天也沒個信兒。

也是這會兒安靜下來，才想起問一問沈母。

“去出差了。”沈母把的杯子接過來，很淡地笑了下，“公司業務忙，他現在總出差。你別管他，照顧好自己就行。”

“噢……好。”沈歲撓撓頭發，想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最后還是沒問出口。

從參賽到比賽結束，都好幾個月了。

沈父從沒聯系過，大概也是沒打算原諒的任。

可沈歲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選擇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盲目聽話而已。

至于其他的，等下次他們父見面，再好好談談吧。

沈母要去休息了，沈歲還想自己待會兒，沈母就先轉回了房間，不忘叮囑早點睡覺。

盛夏的夜空布滿繁星，悶熱的風偶爾拂過，空氣是干燥的。

沈歲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打算給宋沉衍撥一通語音電話。

飯點兩人互發日常之后，聊天框就一直沒有更新。

大概冥冥中有某種默契聯系著他們，沈歲剛把指腹按在語音圖標上，屏幕就突然變換，彈出了語音通話請求——

宋沉衍先從幾千英里外的地方，給打來了語音電話。

沈歲微怔，很快摁了接聽。

“下班了？”

“還沒。”

“那……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對方很輕地笑了下，說：“一天沒聯系，怕你把我忘了。”

“……怎麼會。”沈歲被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清了下嗓子，才說：“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是才聯系過，怎麼就‘一天沒聯系’了？”

“那是早上的事，我中午才睡。對我而言，你聯系我的時候，算昨天。”

“……”沈歲說不過他，懶得接話。

頭一次見這樣算時間的。

不過這人，是又通宵了？

宋沉衍倚在實驗室的走廊上，從煙盒里敲出一支香煙，低頭咬住，修長的手指火機，“還不睡麼，你那邊……應該快凌晨了吧？”

“嗯，十一點多了。”沈歲扶著臺欄桿，聽到那頭鐵皮火機的咔噠聲，腦海里浮現出宋沉衍微垂眼眸，薄溢出白霧的樣子。

兩人都沒說話，沈歲又想起他總是熬夜通宵的工作，微微皺眉，沒忍住隨口說了句：“……點煙。”

剛說完，自己先愣了下。

總覺……好像有點越界了。

宋沉衍夾著煙的手垂在側，骨節分明的手指尤其，聞言他微頓，目掃了眼通話界面，眉梢挑了挑，“關心我？”

“不可以嗎？”沈歲這次沒打算回避，握著手機的指腹不自覺用力，“不是讓我考慮麼，那你是不是也得多在乎一下我的想法？”

“嗯。”宋沉衍很淡地應聲，“那你的想法是？”

“……吸煙不利于健康，一點。”沈歲斟酌了一下，又解釋道，“別誤會，我不是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單純關心一下你。”

“嗯，知道。”宋沉衍聲音淡得沒有波瀾，然后轉走到垃圾桶旁邊，隨手把香煙摁滅。

沈歲本來還想問問，他知道什麼了？

就聽見他低沉的嗓音，慢條斯理傳過來，“你不是想管我，只是關心我。”

“……嗯，是這個意思。”沈歲鼻子，隔著屏幕，莫名有點心虛。

宋沉衍抬手松了下領帶，轉往辦公室走，“其實想管我，也可以。我愿意被你管。”

“……啊，什麼？”沈歲整個人都愣住了，生怕自己信號出現了問題，導致了奇怪的幻聽。

那頭的人并沒有再重復。

他一貫這樣，有些話說過了，就不會說第二次。

“聽說，你們今天見面了。”

話題轉得太快，沈歲也是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答：“對，在梨園聽戲的時候上了。”停頓一下，又說，“對了，你說，之前讓你給我帶過一回湯，你……怎麼沒告訴我？”

實驗室的走廊亮著白熾燈，宋沉衍腳步微頓，又繼續往前走，眉間緒清淡如常，“忘了。”

“忘了？”沈歲不信，“這種事兒也能忘麼？到底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沒給我打電話說一聲？”

宋沉衍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到窗前，拉開百葉簾，“說一聲，然后呢？”

對啊，然后呢？

當時他們的關系剛好在最僵最惡劣的時候，鐵了心想要跟宋沉衍劃清界限。

甚至不止一次的當面說過，不要他，不想再見到他。

那當時如果宋沉衍給打了電話，大概……也不會去見面吧。

“宋沉衍……”沈歲深深吸氣，很輕地他的名字。

卻始終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宋沉衍站在窗前，單手進西口袋，語氣平淡地接話：“那天，我給你打過電話，是你沒有接。”

“當時我就在馬路對面，打算把煲的湯帶給你。但你似乎很忙，忙著跟池嶼見面。”

“我在對面看著你們說話，互，模樣親昵。”

話到這里，忽然安靜。

久到沈歲以為宋沉衍那邊斷線了的時候，他忽然低低的笑了下，“那你覺得，當時我應該過去打斷你們，然后再聽一遍，你不想要我了嗎？是應該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