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與蕭晏對視了一眼，蕭晏向老大夫解釋道：“是有人送了我們這壇酒。”

“此人當真是害人不淺！”老大夫頓足大罵，顯然是十分氣憤，竭力勸阻道：“你們可萬萬不能喝啊，這五石散說起來天花墜，妙無窮，可那都是騙人的，長期服用，輕者獲病，重者喪命！”

說到這里，老大夫又苦口婆心道：“我看你們二位年紀輕輕，強健的，本用不著此，縱然是想閨房助興，也千萬要謹慎才是，用一些鹿茸虎鞭之類的藥材進補，亦是大有裨益，還不會損傷。”

霎時間，黎枝枝的臉倏地紅了，得恨不能找個地鉆進去，結結地道：“不、不是……您誤會了。”

那老大夫見這般，只以為孩子家臉皮薄，連忙道：“好好，是老朽誤會了。”

話雖如此，他的語氣神態卻不是這樣的，黎枝枝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百口莫辯，只覺得萬分窘迫，最后一跺腳，用力瞪了蕭晏一眼，轉走了。

蕭晏亦是尷尬不已，正追上去，卻被那老大夫拉住，細細囑咐道：“老朽觀郎君的面相，紅潤有，并非虛虧空之象，如若尊夫人不滿意，必有緣由，郎君還是要正經求醫，安攘外，拔本塞源，方是上策，切不可走這些歪門邪道，用虎狼之藥，損傷了底可就追悔莫及了！”

他說著，又將一張紙箋塞到蕭晏手中，道：“這是老朽祖上傳下來的方子，滋壯，甚有奇效，用過的都說好，郎君可以一試。”

蕭晏整個人一僵，卻鬼使神差地把那方子抓在了手中。

旁邊的徐聽風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太子殿下，言又止。

……

卻說不到半日，劉嫚便得知了寧王府派人來取石凍春的消息，當即變了臉，反手一掌甩在那掌柜的臉上，然大怒：“蠢貨！你要害死我不？！”

那掌柜一個中年人，劈臉挨了這一掌，只覺得屈辱萬分，也有些氣不順，梗著脖子道：“東家，小人這也是遵照您的吩咐，寧王府派了人來，指名道姓要那石凍春，小人哪里敢耽擱？”

劉嫚柳眉倒豎，怒道：“你不知道來問我？蕭汶昨日才拿走兩壇酒，他就是當飯吃，也喝不了這麼快！那人說他是寧王府的，你就信了，還把酒給他？你這蠢，腦子是被狗吃了麼？”

掌柜被罵得狗淋頭，窩火不已，他也只是個雇做事的，又不是劉嫚的家奴，以前是個縣主，也就忍了，宰相門人三品，如今也不是縣主了，還把自己當一碟子菜呢？！

那掌柜拿點月錢還要這鳥氣，當即不想干了，反相譏道：“若是每一筆生意都要過問東家您，您不如干脆自個兒在鋪子里坐著得了，要小人這泥糊的菩薩做什麼？”

劉嫚沒想到他竟敢忤逆自己，氣得渾都發抖，掌柜也知道這差使保不住了，索破罐子破摔，道：“從前您是個縣主，皇帝陛下的侄兒，我忍七分，敬您三分，如今我是三分都不想忍了！這掌柜您雇誰，就雇誰去！”

“好，好！”劉嫚怒極反笑，指著門口道：“你給我滾！馬上滾！”

那人卻不走，道：“勞煩您先把月錢給我結了，一共五百兩白銀，若不然，我就把您這鋪子里賣五石散的事宣揚出去。”

劉嫚一張俏臉如凝冰霜，定定地看著他，冷笑道：“好，五百兩就五百兩，我花錢買你這張。”

說著，便取了幾封銀子給他，那人喜笑開，連忙接了過去，放在手里掂了掂，劉嫚語氣冷冷地道：“拿人錢財，□□，你可要記住今日的話，把給我閉嚴實了。”

那人正急著拿銀子放里咬，喜不自，連連道：“是是，您放心，我一定——”

“砰——”

一聲巨響，那人的說話聲戛然而止，他張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劉嫚，數道鮮自他額上蜿蜒流下，他指著劉嫚似乎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子晃了晃，往后仰倒下去，重重地跌落，白花花的銀子紛紛砸下，發出雨點一般的悶響。

劉嫚把鎮紙扔下，面無表地看著地上的人，道：“多謝你為我消災了。”

說罷，便揚聲喚人進來，依舊是那個青管事，他嚇了一跳，有些慌張地道：“主子，您這是……”

“把他理了，”劉嫚用帕子了手，抬起眼，道：“立刻派人去酒鋪，把那些摻了五石散的石凍春都藏起來。”

“不，”忽然改了口，道：“那些酒都不要了，倒井里，一滴也不要留。”

說完，劉嫚從書架的暗格里取出一個匣子，里面放著兩個瓷瓶，只取出其中一個，將剩下的重新放好，吩咐道：“派人備車馬，我要去一趟寧王府。”

才過了一個時辰，東市的新酒鋪前就聚集了許多行人，正在議論紛紛：“這鋪子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忽然來了這麼多差。”

另一個人道：“說是他們家賣的酒有問題，吃壞了人，報要抓他們掌柜呢。”

“怎會如此？我昨日才從這里買了一壺花雕酒。”

“我也是，不會真有什麼問題吧？”

“快回去扔了。”

徐聽風和一名差從酒鋪里出來，在門口那瑟瑟發抖的店伙計面前停下，差問道：“你們掌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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