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過年的夜晚并不像平常那麼寂靜，時不時的有煙花竹聲響起。深巷里有狗吠聲以及小孩兒的笑鬧聲。給這個夜晚增添了些許的暖。

程洝站在窗前，長長的影投在玻璃窗上，格外的寂寞。他并沒有去睡，就在窗前一直站著，時不時的拿出煙來點燃。

周合第二天醒來時程洝已經起來了，他的作很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起來的，正戴著手套在院子里修剪著花草。

見著起來，他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醒了，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他說著摘下了手套。

周合竭力的忽視掉昨晚的尷尬，說道：“不用，家里有現的食材，我做就行。”微微的頓了頓，問道：“怎麼起那麼早？”

程洝唔了一聲，說道：“習慣早起了，睡不著。”

做早餐并不需要他幫忙，他繼續戴起手套修剪起花花草草的枝丫來。

周合在門口站了會兒，進去做早餐去了。熬粥是耗費時間的，并未熬粥，而是煎了蛋，蒸了放在冰箱里的包子。熱了牛。

早餐吃得簡單，吃東西便對程洝說道：“待會兒我要出去一下。”

程洝抬頭看向了，說道：“去哪兒，我送你。反正我也閑著沒事。”

“不用，我去一趟邱師兄他們家。”周合說道。

因為要過年的緣故，舒畫店的生意好。原本以為他們是在家的，打過電話才知道他們都在花店里忙。

周合已經拒絕了讓程洝送，但要出門時，他還是拿了車鑰匙跟了出門。說是他也要出去一趟，正好順路。

程洝一路都很安靜，一直沒有說話。到了地兒，他將車停了下來，說道：“我就在這附近，待會兒要回去給我打電話，一起回去。”

說完他也不等周合拒絕，開著車走了。

花店的生意很好，小孩兒由著邱師兄的父母帶著在家里。雖是有兩位員工，仍是非常的忙。

幾年的時間過去，花店由小小的門店擴了三四倍大。

周合也未閑著，幫著招呼起了客人來。直到中午點兒，舒畫才得以口氣。抱歉的說：“你難得回來都沒能好好招呼你，待會兒去家里吃飯。”

周合微笑著讓別客氣，寒暄了幾句問起了店里的營業狀況來。

這邊的花分了幾個檔次都是明碼標價的，早上這會兒賣的，全是最便宜的，雖是很忙，但賺不了什麼錢。

許多的老客戶都是因為這邊便宜才過來的。雖是現在的本比原來高，但也不好漲價。

雖是薄利，但多銷，一個月算下來凈利潤也不。就是忙起來就不怎麼照顧得到孩子。邱師兄已經讓再請一個人，但這花店是一手親自做起來的，請人也并不放心。

中午的事兒，總不能讓周合在花店呆著。舒畫叮囑邱師兄看著店，便帶著周合去吃飯。

兩人坐下來，周合給舒畫倒著茶。舒畫則是拿著菜單點菜。待到菜點完，便說道：“明天來家里過年，小寶最喜歡熱鬧了。”

邱師兄的爸媽都在，去過年算怎麼回事。周合微笑著婉拒了，說新年再去家里看小寶。

舒畫是知道的格的，也未勉強，只是叮囑新年一定要去家里。

待到開始吃飯，舒畫微微的猶疑了一下，說道：“阿合，前段時間我看見京然了。”

這幾年來，周合都是沒有任何戚京然的消息。

微微的怔了一下，抬頭看向了舒畫。

舒畫也并未繞彎子，說道：“前段時間好像回虞城來了，我去醫院帶小寶去看病時遇見過一次。好像是過去探病人的，當時只打了個招呼便匆匆的走了。”

周合沉默著點點頭，過了片刻，才問道：“看起來過得好嗎？”

“看著打扮應該過得不錯。”微微的頓了頓，舒畫接著又說道：“只要不和羅凱文在一起，獨自一人怎麼都該過得好。從小就聰明，隨便做點兒什麼生活下來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可不是，戚京然一向都很有生意頭腦。

在很多孩子只知道玩泥的時候，夏天就會擺個小桌子到巷口去賣西瓜。將攢來的錢買來西瓜，然后用井水冰過，削好皮擺到巷口去賣給饞的小孩而或是下棋打牌的老太太們。

那些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周合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

而所有一切一切的自甘墮落，都是因為羅凱文。

周合還記得，剛和羅凱文往時，是甜幸福的。常常會對說起羅凱文的好，關于未來的憧憬。

誰也沒有想到，羅凱文，會是將拽深淵里的惡魔。

是執拗的，無論羅凱文再怎麼混蛋，記得的，都只是他最開始對的好。忽略了，羅凱文早已不是當初的羅凱文。

他對的好，也許是初陷河時的一時興起。而所給他的，就是的所有，的全部。

周合還未回過神來，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對舒畫說了句抱歉，接起了電話來。

原本以為是客戶打來的，但卻并不是。剛喂了一聲，電話里就傳來了任譽榕的聲音：“聽說回虞城了？”

周合沒想到他會給自己打電話，怔了一下，說道：“回來了。”

電話那邊的任譽榕沉默了一下，說道：“梓冉前幾天還問起過你，過來過年吧。你弟弟上小學了，還沒見過你。”

周合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知道自己回來的，但并沒有過去的打算，說道：“不用了。”

任譽榕對周合來說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在學上是造詣卻并非是弄虛作假的。任家雖是敗了，但還是能時不時的看到有關于他的消息。

大抵是早料到了會拒絕，電話那端的任譽榕沉默了會兒，說道：“就算過年不過來，也空來家里吃頓飯吧。我這兒有些東西要給你。”

周合并不知道他有什麼東西要給自己，原本是還要拒絕的，沉默了會兒之后應了下來。說新年會過去拜年。

任譽榕應了好，然后掛了電話。

因為舒畫忙，吃過飯和徐師兄打過招呼后周合便離開。想起了程洝離開時說的話，稍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打了他的電話。

但過來接的人并不是程洝，而是他的司機。客客氣氣的告訴周合，程洝臨時有事，讓他過來送回宅子那邊。

程洝回來后事兒一直多的，周合也未去打聽什麼事，點點頭。

程洝是晚上十點多回來的，給周合帶了宵夜。

第二天是大年，他并沒有出去。早早的起來幫著對聯，掛新春紅紅火火的燈籠。一直冷清的院子終于有了一熱鬧的氣息。

周合從中午便開始準備年夜飯，知道厲竟也在虞城，便讓他他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三個人的年夜飯并不顯得冷清，厲竟吃完飯后很快便離開。程洝開了一支紅酒，和周合在客廳里守歲。

電視里播放著聯歡晚會，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客廳里只有電視里傳來的聲音以及外邊兒的鞭炮聲。

周合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在加拿大，徐原寧送沈悅去機場車子拋錨在路上過的那個冷清的年來。

微微的有那麼些的恍惚，端起了小幾上的紅酒喝了一口。

程洝大抵也是知道是想起了徐原寧，一直都沉默著，只在的酒喝完時替倒了酒。

周合到去睡覺時已不省人事。的酒量遠不止于此，大抵因為心不好，醉得格外的快。

的雙頰一片緋紅，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來。程洝原本是想替去額頭上的汗的，但最終還是未。只是起將抱上了樓。

的重很輕，抱起來毫不費力。將放在床上，程洝給蓋好被子便離開。下樓看到小幾上那被喝酒的瓶子，他拿出了一支煙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周合剛起床，門鈴就被摁響了。原本以為是舒畫一家人過來，一路小跑著去開門。

打開門，外邊兒站著的并不是舒畫和邱師兄他們，而是羅凱文。

幾年未見，他看起來老了很多。頭發間竟然夾雜了些白發。不過看起來比以前踏實誠懇了許多。

周合一向都是不待見他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冷冷的問道：“你來干什麼？”

羅凱文是尷尬的，他仿佛并不像往昔那樣善言辭，了手，小心翼翼的說道：“知道你回來過年，我給你送些吃的過來。”

他拿來的東西里，有蔬菜有水果。看起來像真是來送吃的。

周合臉上的神沒有任何變化，也未去那些東西，冷冷的說道：“不用。你應該知道這兒不歡迎你，如果沒事請回。”

的語氣毫不客氣。說著就要關門。

羅凱文手抵住了門，低聲下氣的問道：“我過來是想問問京然在不在。”

周合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來，說道：“你覺得你有資格打聽的消息嗎？”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臉，竟然敢上門來問戚京然的消息。

羅凱文愧得臉通紅，低下了頭，說道：“我知道以前我就是一畜生，我對不起京然。但……”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周合給打斷，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既然你知道你對不起，就該離遠遠的。你憑什麼來打擾現在的生活？”

羅凱文灰頭土臉的說不出話來，周合直接便摔上了門。

周合是大年初三，即將準備回虞城了才去了任譽榕那邊。他仍舊住原來的地兒，和周合幾年前過來相比并未有什麼變化。客廳里偶爾可見兒的玩。

也許是譚家已經敗了的緣故，譚梓冉看起來溫婉了許多。了小孩子過來姐姐，并親自下廚去做飯。

這頓飯因為有小孩兒，多了些歡笑聲。吃過飯，周合便被任譽榕道了書房，他從鎖著的書桌里拿出了一個存折來，推到了周合的面前，說道：“這是給你存的嫁妝，收著你以后結婚時用。”

以前那麼的拮據窘迫，他都從未提供過任何的照顧。現在卻突然拿出了嫁妝錢來。

“不用。”周合并沒有去接，語氣淡淡的拒絕。知道，任譽榕過來，并不可能只是想給所謂的嫁妝錢，也不想再繞彎子，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晚會兒還要去機場，您有事請說。”

自認為對的這對父母還算是了解。并不認為，在他們的眼里，算是他們的孩子。

任譽榕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難堪，掩飾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我有一朋友的兒子，剛從國留學回來。你們的年紀差不多，要不要見過面？”

這就是在給周合安排相親了。

周合這下淡淡的笑笑，也不再坐了，站了起來，說道：“抱歉任教授，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我的事兒，就不勞您心了。”

的語氣里微微的帶著譏諷。

話音才剛落，譚梓冉就推門走了進來攔住了周合的去路。顯然剛才一直都在外面，臉上出了笑容來，說道：“阿合，你爸爸也是為了你好。他那朋友的兒子我見過，長得很帥，并且很有能力，才剛回來就到了一家大公司任職……”

的語氣是帶了些迫切的。

周合的腳步停了下來，眼眸直直的看向了譚梓冉，冷冷淡淡的說：“抱歉，我沒興趣。”

說著就要繞過譚梓冉離開。在快要越過譚梓冉時，手抓住了的手臂，眼睛充滿了幽怨的看著周合，說道：“那個姓程的是害得我父母遭牢獄之災的罪魁禍首，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原來，他們連程洝在宅子那邊過年的事兒都已經清楚了。

周合的角浮起了譏諷來，沒有搭理譚梓冉，只是回頭看向了任譽榕。

任譽榕有幾分的無力，上前了幾步，開口說道：“阿合，你和程洝不合適。程洝他并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