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拍出來的畫面已是一片廢墟，這就代表著，這個灰的地帶，將不會再存在了。

拆除合歡街這事兒，提前完全是沒有半點兒風聲的。應該是臨時突然的。

能被那麼快的拆除，可以想象得出程洝現在的境必定不太好。周合并未去關注，拿了遙控將電視關了。

周合在回來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戚京然的電話。說是讓一起出去吃飯。并要過來接周合。

周合沒讓過來接，自己打了車過去。

這次戚京然的邊沒有人跟著了，也不像前幾次一樣化著致的妝容。只化了一個淡妝，上的是運服和運鞋。

許久沒見這樣兒打扮過，周合倒是怔了怔。

比起上一次見面，這次戚京然的臉倒是好看了許多。見著周合就像是以前一樣，上前挽住了的手，微笑著問道：“想吃什麼？”

周合就說吃什麼都行。

戚京然微微笑笑，說自己最近去了一家火鍋店，味兒很不錯。讓周合也去試試。

說的火鍋店并不是裝修高檔的店，就是馬路邊的一個小小的店。離合歡街并不遠。

因為合歡街的緣故，以往這邊都是熱熱鬧鬧的，現在卻是冷清了不。人也了許多。

周合并未往合歡街那邊看，跟著戚京然到店里坐了下來。

戚京然將菜單遞給了之后讓點菜，自己卻并沒有坐下，到外邊兒去了。

周合是有些疑的，不過什麼都沒有問。點了些菜，讓老板先上鍋底，剩下的等回來再點。

戚京然這一去好一會兒才回來，竟然是去外邊兒買小吃了。買了好幾份，坐下后將打包回來的小吃推到了周合的面前，微微笑著說道：“試試，這些我都吃過，都還不錯。”

以前并不是那麼喜歡吃的人，這突然的改變是讓周合有些不適應的。

不過也什麼都沒有說，拿起了筷子嘗了起來。

戚京然今天的話比平常都要多些，問著說著些有的沒的的事兒。這次倒是像一大姐姐似的，周合吃時時不時的都會給夾菜。

待到飯吃到一半時，突然開口說道：“我很久沒有去看過戚姨了，你要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從戚姨過世后，幾乎是沒有提起過來的。周合微微的怔了怔，應了一聲好。

戚京然說要過去，但卻并不急。吃過飯便讓周合請看電影，晚上時也沒有再回酒店，而是跟著周合回了宅子這邊。晚上像以前一樣，兩人看了很晚的電視。

戚京然沒提睡，周合也沒提。外邊兒是靜悄悄的，屋子里就只有電視的聲音。過了許久，戚京然突然問道：“阿合，我給你和戚姨添了那麼多的麻煩，你有沒有恨過我？”

這些都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周合不知道怎麼會突然提了起來。微微的怔了怔，說道：“沒有。”

戚京然卻像是沒有聽到的話似的，自言自語的說道：“肯定恨過吧。我自己也恨我自己。”

說著蜷起了雙膝來，將頭埋在了雙膝上。

周合不知道怎麼突然這樣兒，找不到可安的話，說道：“都已經過去了的事，就別再去想了。”

戚京然抬起了頭來，角出了些慘然來，搖搖頭，閉上了眼睛，說道：“阿合，過不去的，許多事，都是過不去的。有時候我睡覺，還會夢到戚姨來。常常都只是看著我不說話，我和說話也從來不理，我想，肯定是對我失了。”

說著就怔怔的發起了呆來。

周合沉默了一下，說道：“沒有對你失。只是心疼你。”

是了，戚姨從未怪過。是心疼作踐自己。

戚京然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沒有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坐著。許久之后，才回過神來。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說道：“阿合，能給我做碗面嗎？想吃你做的面。”

這思維跳躍大的，周合稍稍的愣了一下，應了一句好。打開了燈，往廚房那邊去了。

過去，戚京然也跟著過去。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回過頭，問戚京然想吃什麼面。

廚房里的燈和，看著周合戴著圍忙著，戚京然突然就有了家的覺，微微笑笑，讓做西紅柿蛋面。

又問周合有沒有青菜，周合回答有后自己就從冰箱里找了出來，幫著洗起了菜來。廚房里一時溫馨極了。

吃面時戚京然聊起了小時候的事兒來，本是要回房間去睡的，最后周合索抱了被子放在了沙發上，兩人就在沙發上睡了下來。

兩人雖是聊到很晚，第二天卻都起得很早。周合打算做早餐，戚京然卻沒讓，拉著去巷口吃那家豆漿油條。

巷口的老板仍是還記得兩人的，嘆著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就是幾十年了。

戚京然微笑的同老板說著話，老板還說起了好多小時候這長巷里的趣事兒來。

吃過早餐，兩人并未再回宅子里。周合買了香蠟紙燭，戚京然買了鮮花以及戚姨平常喜歡吃的點心，去了公墓。

早餐時臉上還帶著笑容的戚京然，這會兒臉上已沒有了笑容。不知道在想什麼，頭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邊兒一直都沒說過話。

這次看起來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周合想問什麼的，但最后還是未開口。打算等從墓地回來再問。

戚姨的墓前是冷冷清清的，戚京然過去，跪下磕了頭，這才將帶來的東西拿了出來。

從頭到尾都是未說過話的，待到燒完了紙，這才對周合說道：“阿合，我想和戚姨說幾句話。”

這就是要讓周合避開了。

周合點點頭，說自己在小路那邊等，便往那邊去了。因為戚京然今天不太對勁，并不敢走遠，時不時的回頭看向墓碑那邊。

戚京然是在墓碑前跪著的，一不的，像是要那麼跪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