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微微的抿了抿,一時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抬頭看向了黎櫻,說道:“我并沒有出國的打算。至于小舅舅那邊,我會轉告他。”
說的是轉告,而不是說服。黎裴遠雖是失明了,但并不是廢人。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和安排。他知道,他的人生該怎麼走。而不是因為失明就人擺布。
上次的請客,當時以為是打算和舊友聯絡。直到回來,才從阿姨哪兒得知,是借此給黎裴遠聯姻。
黎櫻的臉上出了些疲態來,多多是有些失的,說道:“阿合,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好。你是年人了,我希你能好好想想。你小舅舅現在的狀況,已經不適合摻和現在的事兒,出國是對他的安全的保證。”
周合這下就沒有說話了。
黎櫻又讓好好想想,未再打擾,回到屋子里去了。
黎裴遠應該是知道黎櫻找周合談過的,晚些時候周合去書房,還未開口說話,他便問道:“你媽媽是不是找你談過話了?”
周合愣了一下,說道:“談過了。”
黎裴遠沒有說話,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阿合,我現在的狀況,并不適合出國。現在,也并不是我想走就能走的。”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如你媽媽說的一樣,國的形勢現在確實不好,我建議你和一起出去。可以趁這段時間去進修,等以后國的形勢穩定了再回來。”
他一直在中心的漩渦里,知道的東西也不。他的安全,并不是出國就能保證的。
他說到后邊兒,語氣溫和了起來。明明是讓周合過來說服他的,他倒是反過來說服了。
周合也沉默了會兒,淡淡的笑笑,說道:“小舅舅,我并沒有出國的打算。”
的語氣是平平靜靜的,顯然也有自己的主意。稍稍的頓了一下,接著認認真真的說道:“你眼睛現在不方便,我留在這邊照顧你。等以后你眼睛好了,我就回虞城去。”
黎裴遠想說什麼的,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沉默了會兒,溫和的笑笑,應了一聲好。
這次的事兒,黎裴遠這一派系是了很大的影響的。上頭好些人因此引咎辭職,徐家那邊也到了影響。徐原寧在善完后被迫外調。
京都的大權旁落。
連續的職位變,任誰都看得出來京都這邊已經變了天。
黎銳在某天晚上由司機送到了老宅這邊,和黎裴遠在書房里談到了深夜。不知道談了些什麼,隔天一直勸著黎裴遠一同出國的黎櫻便訂了機票離開。
京都這邊是漩渦的中心,黎裴遠也被安排去虞城養病。
他們走得同樣是匆匆的,收拾了東西之后訂的第二天的機票。徐原寧要外調到偏僻的地兒,這一走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周合收拾完東西后下午就去了他的住所,他并沒有在。周合給他打了電話后就在他樓下的咖啡廳里等他。
他回來時已接近傍晚了,來不及做飯,打包了些便當帶了回來。
不過一段時間沒有見,他雖是瘦了很多。但上多了男人該有的堅毅和擔當。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忙,就連周合傷他也未去看過。
見著周合他抱歉的笑笑,說道:“等很久了吧?”
周合搖搖頭,微微笑著說道:“也沒等多久。”
徐原寧邊說著邊帶著往電梯走,又問道:“傷好得怎麼樣了?對不起阿合,這段時間太忙,沒能去看你。”
周合的手還不能,是放在兜里的。
聽到徐原寧那麼說,便認真的說道:“師兄你要那麼說就見外了。也不是什麼大傷,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徐原寧仍是抱歉的,但并未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轉移話題說起了其他的事兒來。
待到到了家里,徐原寧給周合倒了一杯茶之后坐下來,周合才開口說道:“徐師兄,我和小舅舅明天就回虞城了。”
對于黎家這樣的決定,徐原寧并不驚訝。點點頭,說道:“回去也好。這邊恐怕暫時都不能平靜了。”
他比起原來沉靜了不。
周合沉默了一下,問道:“小舅舅說你要外調,什麼時候走?”
徐原寧微微皺著的眉頭松開來,說道:“也應該就是這幾天。”他停頓了一下,說道:“已經在給樂樂聯系那邊的學校,我父母也會跟著過去。”
這就是說,去那邊后暫時都不會回來了。
周合是詫異的,但想到現在京都的形勢,他們會跟著他一起走也是預料之中的。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問道:“伯父伯母過去能習慣嗎?”
他們這輩子都在京都。突然去了外地,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天氣恐怕一時都沒辦法習慣。
徐原寧微微笑笑,說道:“慢慢就習慣了。那邊天氣好的,冬天不是很冷,夏天也不是很熱。適合居住的。”
周合沒說話兒,隔了會兒,才問道:“那什麼時候回來這邊?”
徐原寧的去端茶杯的作頓了頓,并未直接回答周合的問題,說道:“在那邊也好的,小城安靜,力也沒那麼大。”
周合這下就沒有再問了。
這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徐原寧看了看時間,讓周合稍坐會兒。去廚房里將打包回來的外賣拿出來打熱。
晚飯的時候他還是拿出了一些啤酒來,笑笑,說道:“雖然你上有傷,但這次分別后應該要一段時間才能見了,還是喝點兒酒吧。”
周合應了好,接過了他遞過來的啤酒。
吃著東西,徐原寧就問起了黎裴遠的狀況來。也問周合一些瑣碎的事兒。他雖是問,但自己的事兒是不提的。
周合甚至不知道,他過去之后的境會如何。
是想問的,但最后還是沒有問。兩人就那麼喝著酒,說著些讓氣氛輕松的話題。
但無論再怎麼小心翼翼的不去提那些話題,在這個時候,都是沒辦法做到真正的輕松的。周合的心里是傷的,許多時候都是徐原寧說著,喝著酒。偶爾點頭附和著說上那麼一兩句。
并沒有喝多酒,只喝了兩罐徐原寧就以上有傷為由不再給酒了。
徐原寧也并未喝多,他原本是要送周合回去的。但臨時有客來訪,他就將送到樓下,說道:“阿合,明天我就不去機場送你們了。一定要好好的。”
這一去,不知吉兇,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周合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說道:“徐師兄,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他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他的上,肩負著徐家重重的擔子。每一步,都是在負重前行。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徐原寧微笑著嗯了一聲,手拍了拍的頭,說道:“回去吧,等我到了那邊給你打電話。”
他說著便上前,替攔車。直到周合上車車子走遠了,他仍舊在路邊站著,路燈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許久之后,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才拿了出來,聲音沉沉的喂了一聲。
周合和黎裴遠在隔天早晨便離開了,他并未讓人送。司機和阿姨都留在了京都。
這是他失明后的第一次遠行,他好像并沒有不習慣,看起來和以前一樣。晚些時候空姐過來詢問要喝什麼,他什麼也沒有要,靠在座椅上假寐了起來。
宅子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住過了,積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幸好天氣并不冷,周合泡了茶,安排黎裴遠在院子里坐著,自己則是打掃了起來。
一只手做事兒是有些慢的,黎裴遠也幫不上忙,讓今晚出去住酒店,請鐘點工過來打掃了再過來。
酒店里住著哪里有自己家里舒服,周合便說能打掃,并說明天就去家政公司找鐘點工。急急忙忙的找未必能找到合適的。
黎裴遠并未堅持,雖是幫不上忙,但時不時的和說著話,院子里一片安寧。
大抵人都是有家的節的,回來后是比在京都那邊要安穩許多的。一只手做事兒并不方便,兩人晚上簡單的吃了面。
晚上睡覺周合也踏實了許多,倒在床上沒多時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得很早,早早的便去巷口買了早餐。打算吃過早餐之后便去找鐘點工。
誰知道還沒出門,外邊兒的門鈴就響了起來。是有些郁悶誰會那麼早的,黎裴遠卻是心有了然,說道:“應該是找的阿姨。昨晚我托人幫忙問了一下。”
周合出去開了門,外邊兒的果然是阿姨。那邊估計都已經和說過這邊的況了,客客氣氣的了一聲周小姐,進來便開始做事兒。
黎裴遠找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阿姨,非常的細心。將屋子打掃了一遍,詢問周合和黎裴遠是否有什麼忌口的。以后做菜時好避開。并問他們都比較喜歡什麼口味。
兩人都不挑食,周合這下便說了。并讓不必客氣。
有了阿姨在是沒周合什麼事兒的,閑了下來。開始往圖書館里跑,去看些關于藥理的書。并在沒事兒時給黎裴遠做了些藥膳來。
在某天在車上時聽到人說腦部有淤可以試試針灸,便向人打聽了起來。然后給黎裴遠在京都那邊的醫生打了電話,詢問是否可以試試針灸。
那邊的醫生沉了一下,讓可以去試試。反正況不會比現在更壞了。
在咨詢過醫生之后才去征求黎裴遠的意見,說知道一很有名的老中醫,問他是否愿意過去看看。
失明后的生活與之前的落差是大的,但黎裴遠的脾氣卻和以前是一樣的。仿佛生活并未有任何的變化。
他知道周合必定是費了心思打聽的,應了下來。
周合是松了口氣兒的,自己先去那老中醫的診所看了看。地兒并不大,都曬滿了藥材。這年頭看中醫的人并不多,門庭冷落。過去時只有一位病人在前頭。
待到到了,將帶來的醫院給的那邊的片子拿了出來。老中醫戴起眼鏡看了半響,并未給出肯定的答復,只說讓帶來試試。
哪怕只有一分的希,周合也不可能會放棄。第二天就將黎裴遠帶來了診所,由著醫生給扎針。
兩邊兒離得遠,沒有車并不方便。為了讓出行方便些,那一直擱下的買車的事兒提上了日程。
跑了好幾家4S店,打算等手慢慢的能活了,便買車。
對車是不懂的,最后是由黎裴遠給挑的。價格并不貴,尚在的承范圍之。因為有活能打折,提前了定金。
老中醫那邊除了給黎裴遠針灸之外,還開了中藥,也讓他自己進行適量的鍛煉。保持心愉悅。
扎針并未有任何明顯的進展,倒是吃了開的中藥,黎裴遠失眠的癥狀改善了些。不再像以往那樣常常半夜都睡不著。偶爾的頭疼也漸漸的改善。
周合在初冬時,才想起有很長一段沒有見過程洝了。非但沒有見過程洝,就連他邊的人都未再見過。包括老曹。
合歡街被拆除了,他底下的那些人,好像也憑空消失了一般。
周合在某天去書店時,竟然又遇到了秦仰。他這次并不是來看書的,而是來買書的。大抵是天氣冷下來了,出門并不方便,所以不再過來直接將書買回去。
他看見周合就挑了挑眉,問道:“回來了?”
他的語氣稔,就跟多年的老友一般。
周合點點頭,客氣的說道:“您也回來了。”
找不到可說的,說完就繞到了書架的另一邊去拿書去了。待到挑選完書結賬離開,出去就見秦仰在外邊兒。看樣子像是在等。
他是一副自來的樣兒,見著就問道:“要回去了嗎?”
周合不知道他問這是什麼意思,點了點頭,應了句是。他的邊好像沒有人跟著,微微的遲疑了一下,問道:“您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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