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骨灰一起給的，還有被老柯收拾得整整齊齊的疊好的信紙以及給他的那一把戚京然用過的梳子。

周合雙手捧過了骨灰，在當天就返回了虞城。

老柯并沒有葬禮，直接被葬到了戚京然旁邊的墓中。自此以后，再也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會有人替遮風擋雨，竭盡一切的呵護寵溺。

下葬那天下起了中雨，些許是抑得太厲害。周合在墓地痛哭失聲，臉上滾滾而落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在回到宅子里，還未換去上的服，的嚨一腥，一口鮮吐了出來。

和一起去墓地的舒畫嚇得厲害，立即就要去醫院。周合卻執意不肯去，說沒事，只要睡上一覺就好了。

舒畫拗不過，最后去找了巷口的老醫生過來看。老醫生只給開了預防冒的藥，說的并沒有大礙，郁結得太久，吐出來就沒事了。同樣是讓靜養。

舒畫既擔心又害怕，在程洝過來時又請他了醫生過來看。

醫生說的話同樣是一樣的。舒畫這才放心了下來。

家里有小孩兒，還有花店需要經營，是不能呆在這邊的。這邊照顧周合的事兒落到了程洝的上。

周合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一般，不再排斥他的照顧。但每天幾乎都不說話，做得最多的，就是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呆。

過了那麼一個來星期，在黎裴遠過來時，像是突然打起了神似的。遣走了程洝送過來的阿姨，親自下廚給做了晚餐。

雖是只有兩個人吃飯，但卻拿出了酒來。

沉默寡言，黎裴遠的話同樣也非常的。在喝過了酒之后，他突然說道：“阿合，和我一起回京都吧。”

獨自一人在這邊，他始終是放心不下的。

周合卻是搖搖頭，臉上難得的出淡淡的笑來，說道：“小舅舅，我打算再繼續完未往完的旅行。”

是知道自己是得找點兒事來做的。

當初的旅行，原本就是想支開。現在提起來，黎裴遠倒是怔了一下。

周合不等他說話，繼續又說道：“我想繼續四看看，做些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的語氣是認真的，臉上帶著很淡的笑。

黎裴遠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才點點頭，簡單的說了句好。問道：“打算什麼時候起程？”

周合的手中握著酒杯，喝了一口酒，看著漆黑的外邊兒，笑笑，說道：“就這幾天吧。”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一去應該要久的，宅子這邊的東西得收收，也要請人過來看看。不至于太荒涼。”

燈下的側臉安靜，和以前一般的。不再是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周合。

黎裴遠稍稍的放心了下來，沉了一下，說道：“我會定期過來看看。”

周合卻搖搖頭，說道：“不用的小舅舅，你那麼忙，不用特地跑過來。我請舒畫姐常過來看看就行。”

他原本就是忙的，哪能再為這點兒小事再奔波。

黎裴遠并未堅持，點點頭。他是還想說什麼的，但一時又找不到話說，屋子里再次的安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院子，端起了酒杯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兩人將酒瓶里的酒喝得差不多，黎裴遠才啞著聲音開口道：“我明天就得回京都，恐怕沒辦法送你了。”

上次在國外送上飛機時的形還歷歷在目。但現在回想起來，卻是那般的遙遠。像是一場幻夢一般。

周合微微笑笑，說道：“不用送。”頓了頓，繼續說道：“等出去了，我還想以前一樣，遇到漂亮的風景或是值得一看的東西，都拍一份發到你的郵箱里。小舅舅你別忘記看。”

的語氣里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悲傷，黎裴遠微微笑笑，應了一句好。舉起了杯子來，和輕輕的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誰都沒有說話，默默的坐著喝著酒。到了酒喝完要各自回房間時，周合才開口說道：“小舅舅，徐師兄結婚我就不回來了。到時候還請你代我向他道謝，替我備上一份禮。”

徐原寧說的雖是可能要結婚了。但由他的口中說出來，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所以，婚禮應該會很快舉辦。

京都里沒有瞞得住的事兒，這事兒黎裴遠是已經知道的。點點頭，應了一句好。

周合已是醉了，他抬手輕輕的了烏黑的頭發，溫和的說道：“不早了，去睡吧。”

周合點點頭，說了句晚安，這才步履蹣跚的回了房間。

黎裴遠在原地站著，久久的沒有。

周合第二天早上起來時天已經亮了，頭有些重。想起黎裴遠還在，邊著頭邊飛快的起床洗漱，然后去買了早餐。

黎裴遠一向都是起得早的，但回去時客廳里仍是不見他的人影。周合上了樓去敲門無人應推開門時，才發現他已經不在了。

他是凌晨的飛機，走時并未醒睡的周合。只在客廳的小幾上留了紙條，告訴他已經走了。

周合怔怔的發了會兒呆，獨自一人將早餐吃了。

周合是三天后離開的，只帶了很的行李。走時只告訴了舒畫一人。舒畫要去機場送，拒絕了。

程洝在知道走時已是離開后的第三天，他收到了周合請舒畫轉給他的一封信。里頭剪裁小小的白紙上寫了謝謝兩個字。剩下的則是一沓錢，是他在醫院替墊的藥費，以及請護工阿姨照顧的薪資。

走得利落未有任何的拖泥帶水，程洝看著手里的東西，久久的站著沒有。

他知道，這是，在徹底的劃清和他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