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咱家多得吃不完，自然就要做臘了！”

紅棗說得太有道理，李滿囤于是不再糾結。他丟下早飯碗便就去殺殺鴨。

十四只鴨，不用說，全殺了。除了留四只鴨燒湯過年，余下的十只，都準備制蠟鴨。

二十三只，留下還在間或下蛋的七只母和一只公，余下的十五只也都全殺了。一樣留四只過年，其他的十一只，都制了蠟。

四只、四只鴨，燒煮了整整兩大鍋湯、鴨湯。一般缽頭裝不下，王氏便拿兩個小米缸裝了后使李滿囤搬到隔壁放臘的空屋存著。

新制的蠟蠟鴨則都掛在堂屋火墻邊椅子架的竹竿上晾著，下面擱了接水的盆。不敢擱別，一擱就凍上了。

這一天紅棗也沒閑著。幫忙在堂屋拿鑷子鑷了一天的鴨。家可沒有前世黑心商人用來給鴨子批褪的松香，一切全靠手工。所以晚上，干了一天活的紅棗和爹李滿囤說:“爹，你這臘鴨可得往貴里賣，若是開價便宜了，都對不起我今兒鑷一天所費的工夫。”

李滿囤聞言笑道:“行，我一只賣三百文，給你算一百文一只的工錢。”

臘就便宜多了，一只只兩百文，畢竟殺褪不算麻煩，故而李滿囤就只算了五十文的工錢。

十只臘鴨，三吊錢，十一只蠟，2吊2串錢，李滿囤想，如果臘、蠟鴨真的好吃，能夠找到主顧，也是五吊多錢呢。而且，往后莊子里，也能做這臘臘鴨賣，他也不必擔心莊子地，糧食不夠賣咋辦了。

臘月二十八，發面。

雖然李滿囤家的饅頭、包子早就做好了，但今天的王氏一樣不得閑。風俗里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能刀。得在今天，把這幾天吃的白菜、蘿卜都切出來，然后拿開水燙半，最后再一碗一碗的凍起來才行。

臘月二十九一早，李滿囤吃過王氏蒸的三個包子，便就挑著擔子出了門。

今天，他得去族里挨家挨戶的送包子和年糕以謝族人金秋幫忙建房的誼。

一個上午，李滿囤送出去足足360個包子和18斤年糕。

這一天，李滿囤出門送包子和年糕，王氏則在家收饅頭和年糕。

王氏收來的年糕倒是一樣，都是糯米做的，不過這饅頭的差別可就大了——除了族長家送來的是白面饅頭外，其他一應人家，包括婆家李高地家，送來的都是二合面、三合面饅頭。

王氏看到自家一兩白面一兩的大包子送出去，結果卻只換來一堆一兩一個的雜糧饅頭，心里很不得勁。覺得族人有些扣，明明家家今年都剩錢，偏過年走親戚送個饅頭都舍不得送個白面的。

紅棗倒是高興。最近家天天白米白面、鴨，正要這雜糧饅頭來刮刮油才好。

第77章 人有親近遠疏

傍晚余莊頭送了糧店臘月的盈利來。

紅棗在一旁瞧余莊頭頭上一頂雷鋒帽。帽子的皮子黑不黑、灰不灰, 外的短黑稀疏, 一瞧就知不是羊皮，不覺奇道:“余莊頭, 你這帽子是什麼皮的”

余莊頭笑道:“小姐，小人這帽子是豬皮的。”

“先前小人見老爺的羊皮帽子暖和，然后又趕上年下家里殺豬, 就使家里的照著樣子做了這個豬皮帽子。”

“這豬皮里雖皮薄稀不及羊皮暖和，但在里頭襯一塊布然后再絮上棉花，也是不差的。”

“除了帽子，小人還依樣做了鞋子，也是比往年的窩暖和擋風。”

紅棗一瞧, 果然如此，不覺笑道:“這倒也是個法子。”

“可不是, ”余莊頭道:“莊子里的其他人瞧小人的帽子鞋子好, 也都拿豬皮做了鞋帽。”

“雖然說手藝有好有差，但出門干活, 頭臉腳確都是不冷了！”

果然, 紅棗心說人民群眾的山寨能力是無窮的。娘剛給制了頂牡丹花的雷鋒帽，這余莊頭就戴上了豬皮雷鋒帽。

這豬皮可不比羊皮稀罕，幾乎家家每年都能存上一張。幾乎可以預見的，這豬皮雷鋒帽和豬皮鞋子幾年必將普及到人手一套。

對比豬皮的不黑不灰，紅棗覺得還是的牡丹花雷鋒帽好看。

正想象著自己在一群豬皮帽中一支獨秀呢，紅棗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往年的豬皮都用到哪里去了？

紅棗不喜看殺豬，所以幾年來都沒留意自家殺年豬后豬皮的去向。且過去幾年在村里也沒有見過有人穿戴豬皮。

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人穿戴豬皮呢！

“余莊頭, 你們往年不拿豬皮做裳嗎？”紅棗好奇問道。

“不做裳。”余莊頭搖頭道：“城里雜貨鋪收豬皮。一張豬皮能換50文錢，這夠買兩尺布了。”

“豬皮可沒有布經穿！”

“豬皮不經穿？”紅棗看看余莊頭的帽子心說豬皮竟然不經穿，咋你今年又拿豬皮做帽子和鞋子了呢？

似是看出了紅棗的疑，余莊頭展眉笑道：“小姐，小人們今年托老爺的福。家家都有錢買布匹做過年裳。”

“故而小人們今年就沒賣豬皮。”

原來是發財了！紅棗恍然大悟。

李滿囤算好帳收了錢然后就拿出準備好的紅封給余莊頭––十個100文的紅封給其他十戶莊仆，獨余莊頭有個一吊錢的大紅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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