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棗手上一準就是足金了！”

關氏一錘定音，轉即又說出自己的疑慮：“你們大房現就給孩子戴足金的首飾，難道說將來這個紅棗出門也要賠足金頭面嗎？”

“瞧著吧！一準不了！”錢氏不屑道：“足金頭面算啥？”

“城里銀樓一兩金換十兩銀，加上火耗一兩金換十四兩銀。”

“一副簡單的金頭面，一只金簪，一對耳環，一只金鐲子。有二兩金也就夠了！”

不得不說，錢氏也是個人才，進城沒幾天，還大著肚子呢，就把城里的銀樓給逛了！

“二兩金，也就二十八吊錢。”

“這在咱們看來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兒，但在大房，平常。”

“我那大房嫂子，現家常戴的那副銀頭面，銀樓里標價，也是近八兩銀呢！”

“啊！你大嫂的頭面這麼貴？”關氏倒吸一口涼氣。

“可不是嗎，不是親眼見到，絕難相信！”

“你看，這才是發家的第一年。我們大房就能置這麼貴的頭面。”

“等過個十年八年，大房的頭面說也有十套八套。”

“這許多的頭面里，隨便拿一套、兩套賠兒，還不是尋常？”

關氏設地地想了一下，也覺得換做自己是王氏，然后長出門，也是會給一副頭面的，便點頭稱是。

“其實，頭面還只是其次。”

“前幾日，大房搬家擺暖房飯。”

“我當家的去瞧過了，只紅棗現房里的家什就值二三十吊了。”

“二三十吊的家什？”驚訝過后，關氏表示不信：“這麼貴的家什，你大房能帶到婆家？”

“怎麼不能！”錢氏反問：“嫁妝里原就有木家什。”

“我們大房才幾口人？”

“現家里就兩間臥房，結果卻買了整四套臥房家什。”

“那兩套，不是嫁妝又是啥？”

“族人都說，就看我們大嫂這胎生啥了？”

“若是個男孩，不用說，將來屋里的家什有方賠。”

“若還是孩，這孩還能越過紅棗去？”

“這兩套家什，妥妥地，有一套是紅棗的嫁妝！”

關氏得了確信，心中歡喜，里只說：“你們大房這麼賠兒，你公公婆婆就不管嗎？”

“分家了，怎麼管？”錢氏反問道：“再說，嫁兒能給嫁妝，原是極有面子的事兒。”

“我公公那人，你還不知道？把面子看得天大，又咋會攔著？”

“至于我婆婆，”錢氏冷笑：“正盤算著水不流外人田，把紅棗說給親閨做兒媳婦呢！”

“不得嫁妝越多越好呢，又哪里會管？”

關氏心里一跳，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你婆婆還有這個想頭啊？就不知道你們大房可愿意？”

“我看是做白日夢！”錢氏不屑道:“這大房上不說，心里都恨死了。”

“只看平時送的節禮，除了吃食，便就只有男人用的布和裳。”

“大房擺明了連塊布頭都不想給。”

“再說，大房和小姑，兩家也不親近。”

“大年初二，大房只招待大姑一家去新宅子吃飯，對小姑，連句去我宅子里坐坐的客氣話都沒一句。”

大年初二錢氏雖然回娘家去了沒有在家，但家來后男人李滿園去跟婆婆討要板栗家來燒結果空手而回，錢氏便敏察覺到家中有異。使兩塊桃自李玉里掏出事緣由，錢氏心里便有了譜。

對于于氏的癡心妄想，錢氏嗤之以鼻。

“前幾天我們大房不是暖房嗎？兩家離這麼近，大房也沒小姑一家去認門。”錢氏嘲笑道：“大房，這是擺明了不想和小姑家來往！”

聽錢氏這麼一說，關氏放了心。只要于氏這個長輩不作梗，就有信心給兒子說紅棗。家現在的家業，雖趕不上紅棗家，但在周圍幾個村也是上上等了呢！家去冬花三十五兩在北城買了個鋪子，這在們村可是獨一份兒。

心里高興，關氏便決定給小姑子個氣兒。

“曖，”關氏期期艾艾說道：“我說他姑，你哥前幾天跟我說你侄兒錢才過年也九歲了。說他這年齡和你大伯家的紅棗相當。”

“你看，你哥想的這事兒可能？”

“我哥想給才哥兒說紅棗？”錢氏一聽就搖頭道：“這事兒難！”

關氏臉上的笑僵住了。錢氏看一眼，直言道：“嫂子，你別怪我說話直，但這事我不說我就是虧心。”

“我聽我當家的說過我們大房的宅子就買在縣學的對面。將來大房挑婿，一準要找個城里的讀書人！”

城里已經買了鋪子，關氏想家也算是城里人了，但錢才念書這件事，卻是扎手。

關氏男人錢廣進，腦子活，先前農閑做貨郎就比別人家剩錢。故而家三個兒子，一到年歲就都送到村學堂學認字。

但念書這件事不是進學堂就行，還得孩子用功坐得住。而家三個兒子，則是一個賽一個的猴。其中錢才年歲最小，人也最調皮，他念書念了三年，連本《千字文》都沒背利索。

讀書讀這樣，可如何能李滿囤看上？

關氏明理——說句實在話，若不是錢才是親生的，也不想要，實在是太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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