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店的招牌,中間的大字可以都寫‘桂莊土產店’,然后下角的落款可以一個寫‘三十三家巷分店’,另一個寫‘柳葉巷分店’。”
“顧客們進店就看大字,我們鋪里的賬本就用小字名,不就行了嗎?”
李滿囤聽了便覺得紅棗這個命名方式不錯,聽著特別氣派,好似自家名下開了幾十家店鋪一樣。于是他立刻贊道:“這個法子好!”
“就這麼辦!”
有李滿囤一錘定音,余莊頭便就沒再說話。他擱心底琢磨良久,終于琢磨出紅棗話里的意思,當下看紅棗的目就不一樣了––把賬本名和店鋪名分開,雖然看似簡單,但謝家賬房那許多人才這些年竟一個也沒想到,于是便搞得謝家莊子、鋪子的名字五花八門,就連他們自己也被每年年底的分類總賬攪得暈頭轉向,生不如死。他們自己算錯了賬,被管家發現,挨了教訓,回頭就拿他們這些報賬的小莊頭撒氣,把他們罵得狗噴頭,還被摔賬本,被勒令重新報賬。
想得正出神,余莊頭忽覺車一震,下意識地抬頭,卻見騾車已停在了鋪子前。
張乙跟著余財多、余德、余信在騾車還沒停穩前,就已自鋪子里迎了出來,拱手行禮道:“小人*見過老爺、小姐。”
李滿囤當下極有派頭的一擺手:“罷了!”
得了這句話,張乙和余德、余福方才去車后搬野菜。
余莊頭問弟弟:“鋪子,你走得開嗎?”
“老爺現要去三十三巷說鋪子改建的事兒。”
余財多點頭道:“余福可以看店,我再留下張乙相幫著,就可以了。”
說話間十來筐野菜已經卸完,余財多跑去和三個人說了一聲,便只帶了余德一個人過去。
紅棗第一次來三十三家巷。現見這家鋪子果然還只是個近著巷口的宅子,不覺暗笑:爹現也算是有商業頭腦,都會破墻開店了。
只不知這世是不是也有城管?城管會不會勒令他爹復原宅子,以保證市容市貌?
三間門堂,沒啥好說的,肯定是大門移到離北街最遠的西間,原來的門堂和最近街口的東間做鋪面。
兩個鋪面間的隔墻打通,南墻統一改鋪子用的搭子門,原北面沒墻的地方則砌上墻,而現有的廚房門則繼續留著以做店鋪的出。
店鋪后的院子,則要加建東西廂房各三間。其中,東廂房中打頭的一間做廚房,其他兩間做庫房;西廂房的堂屋則做賬房,兩邊的房屋則做臥房。
這六間房中西廂房南北兩間打炕,然后堂屋做火墻,東廂房的廚房則要砌灶。
而原先正房兩間臥房的炕要也改建,將炕都改到屋外來。
這一條是李滿囤特地提出來的––人命關天,李滿囤可不想攤上人命。
如此,這鋪子便就有四個臥房了。
除了廂房外,還要搭著西圍墻搭了一個牲口棚,以供送貨的騾子或者牛歇腳。東圍墻也要搭了一個棚子,堆柴禾。
至于院子里圈塊地種菜啥的,李滿囤就不管了,由著管這鋪子的余財多安排。
和余莊頭和余財多商議定鋪子的改建,李滿囤方同紅棗去街上買浴桶。潘安則和余莊頭回莊子拉人。
自二月初四二兒子張乙離家后,張老實就再沒見過張乙。
其間,張老實也問過兩次潘安,潘安都回說張乙好得很。
張老實和潘安不相,故也分不清這是寬心話還是真話。
而他的婆娘趙氏這些天在家想想就哭,且有越來越厲的樣式,連住新瓦房都止不住的眼淚。故張老實便決定趁蓋房的機會瞧瞧兒子。
有七個人出莊建房,此外還要加上工和搭棚子的木頭,故而這次進城,潘安和潘平兩兄弟各趕了一輛牛車。
張老實今年44歲。44年來,張老實從未離開過老北莊。坐著牛車,張老實看著牛車一路駛過客堂,駛近莊門,心里莫名的到張。
莊門前,牛車停下。張老實看著陸大的兒子陸虎穿著新嶄嶄的灰裳從門堂里飛奔出來,迎著潘安、潘平笑道:“安哥、平哥,我這就給你們開門!”
看著陸虎罕有的笑臉,張老實詫異得抬起了臉––這是那個木訥的陸虎?
人人都說張老實和陸大抱錯了兒子,陸虎子木訥,比張老實還甚,而張乙跳調皮,也超陸大。故這次,余莊頭要學徒,只這兩家舍得孩子出來調教和規矩。
現瞧到和張乙一同出來的陸虎的長進,張老實心中也升起希翼––余莊頭慣會調理人,希張乙也能有些長進。
陸大也是一個多月沒見兒子。先聽說陸虎只得了個看門的差事,陸大還為此起了后悔––兒子原就不靈泛,現整天開門關門,其他活計一點也不學著做,將來的日子要咋過?
今兒陸大突然見到含笑說話的陸虎,一時間也是有點懵––這真是他兒子?
說著話,陸虎跑到一般專供牛車進出的東側門口。他拿鑰匙開了鎖后便手腳麻利地拉開兩扇大門。
站到墻邊,目送牛車通過,陸虎瞧到第一輛車上坐著的陸大,立了一聲:“爹!”
先前在家,陸虎見天干活,與人言,子自然木訥。
現陸虎被派來看門,活計清閑,先前被抑的年心自然就一點點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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