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老爺都是在翰林院，不用說，吃不著這貢米。而我帶兒在家，也不能吃！”

“不能吃？”謝尚疑：“怎麼說？”

紅棗：“老話說有儉奢易，由奢儉難。這萬年貢米好吃是好吃，但卻不是咱們家常能吃的——到底是貢米！”

“我也不妄自菲薄，說不可福太過惜福積福之類的話。我就擔心若只天天、頓頓吃，半年后兒吃刁了，從此非貢米不吃，不肯吃家常米面，可如何是好？”

紅棗說的是正理，謝尚不免自省——他剛為什麼沒有想到這個茬？

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他對兒子是否寵溺太過？

看謝尚沉不語，紅棗又道：“自古百善孝先行，老爺知道孝敬父母長輩，得了點好米都要先準父母長輩們嘗，兒作為兒子，也當孝順老爺，如何能好米準他先吃，老爺自己反不得嘗？”

說來說去，紅棗就是不愿只自己和兒子吃，想他一起吃！

明白了紅棗的心意，謝尚立丟下剛剛的自省，手擁住媳婦的肩笑道：“剛是我想差了。都聽你的，咱們叁一道吃！”

……

接連兩個休沐，謝尚都出街掃貨。

因為謝尚每回出門都是輕車簡行，且易的木、寶石都還是木頭、原石等堆積收藏在庫房的原始形態，沒有變品亮相人前，所以史臺竟不知道謝尚干的事，所以也就沒有彈劾。

史臺不知道不代表沒人知道。錦衛命監控天下，而天子腳下，京師重地，更是不容閃失。

似謝尚，他人雖不在錦衛監視名單里，但他買的寶石在啊——大慶朝中原陸并不產寶石。其市面上的一應寶石都來自于邊疆和周邊屬國。

錦衛不可能放著邊境流的寶石不管，所以謝尚這邊大幾萬兩的寶石易一出，錦衛立刻就知道了，然后弘德帝跟著也知道了。

“謝尚竟然買這麼多寶石？”看到易額，連弘德帝也不住吐槽：“這也太有錢了！”

比朕還有錢！

朕都沒這樣買過寶石！

李順低著頭不敢說話，心里飛快揣度主子話里的意思。

不過沒等李順琢磨出結果，弘德帝又道：“今年各地糖產量什麼時候統計出來？”

聞言李順明白了，陛下這是打算征糖稅了！

李順答應道：“除了兩湖兩廣，其他州縣都全了！”

兩湖兩廣是產糖大省，弘德帝想著兩位巡明年年底將進京述職，心里終是緩了一緩——明年是他五十圣壽，加征稅賦難免有損祥和，不大合適，倒是再等一年的好。

“等到齊了，”弘德帝不著急了：“你讓人細擬了各地糖產量消耗的統計說明折子來！”

……

一進臘月，便就到了滿朝文武與弘德帝進獻壽禮的時候。

今年謝子安升了山東右布政，主理山東境一年兩。他獻與弘德帝的壽禮便是一大匣子象征五谷登的嘉禾，即一兩穗、三穗、甚至四穗的稻穗、麥穗，外加一封歡欣鼓舞報收的喜報！

弘德帝早通過錦衛知道了山東收消息，見折后雖覺高興，算不上驚喜——今年十三省布政不約而同地都給他報了收、送了嘉禾。

朝廷以農為本，收是地方員最實在的政績，但就弘德帝個人而言看嘉禾卻是看得審疲勞了。

作為一國之主，弘德帝理智上知道能吏們當好了差事，合該邀功請賞，而他也當論公行賞，如此方合君臣之道。

不過心深，弘德帝總希員們日常出些新意，給他找添些樂子，而不是年年月月，按部就班。

“謝尚送的什麼？”

丟下謝子安的折子，弘德帝問心腹。

往年謝尚的禮都是和謝子安一道上來的！

“謝狀元貢的是一對漢代青銅鎏金燈。”李順垂目回稟道。

皇宮里存了不起自商周的青銅，不過都是食、酒、水、樂、銅鏡、符節、璽印之類。

銅燈也有，但都是唐后，并沒有漢代的。

想陛下富有四海都沒有的東西，李順心說：謝尚憑啥去了回陜西就有？

且他大部分時間還關在貢院！

鑒于謝尚出門買大米，回京買寶石以及先前各種買木裘皮等種種暴發戶行徑，李順一點也不信任謝尚看古董的眼，所以剛剛看到禮冊后還特地瞧了眼燈，然后愈加確定謝尚十十是被人給騙了！

李順的手心這就為謝尚了把汗——陛下可不是謝尚，而這燈連他都瞞不過，又如何能瞞過陛下的龍目？

現就看陛下追不追究了！

“謝尚把他在陜西得的那對青銅油燈進來了？”弘德帝聞言也是詫異，然后便吩咐李順：“拿來給朕瞧瞧！”

他要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燈，竟然謝尚如此相信是個上古古董，還給他進！

看到小太監拿來的燈是一對跽坐侍執燈形的鎏金青銅燈，弘德帝不呦了聲，有些意外道：“竟是個人偶銅燈！”

果是見！

不怪謝尚當真！

等目掃到宮手中提著的類似稻棉田蟲燈臺一樣的銅燈，弘德帝恍然大悟，忍不住吐槽道：“難怪謝尚要進這個燈，原來如此！”

所以這個燈是謝尚偶然撞到，還是有心人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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