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韶眼眸亮亮，拿起一塊芙蓉糕就遞到趙榮康跟前，“小康小哥，你先吃！”

著眼前白白的芙蓉糕，正中尖尖上還有一點小小的紅艷艷的小花，目下移，就是蕭韶可的小臉。

趙榮康心口一，愧疚也如水慢慢上涌。

他垂著眼眸，手接過糕點，“……謝謝。”

“小康小哥，快嘗嘗好不好吃！”蕭韶邊說，邊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塊芙蓉糕，見他沒靜，就急忙連聲催促。

趙榮康抿了抿，低頭默默啃了一口，清甜綿的滋味在齒間彌散開來。

，甜。

“……好吃。”他朝著蕭韶揚了揚角。

蕭韶見他開心，也高高興興地咬著糕點，吃得搖頭晃腦的。

看他這般愉快，蕭承煜眼底劃過縷縷溫的緒，抬手輕輕地了他的小腦袋。

蕭韶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心，昂起頭來，將手里的芙蓉糕遞到他跟前。

“哥哥，吃。”

蕭承煜扯了扯角，笑了笑，搖了搖頭，“哥哥不吃，小自己吃。”

蕭韶倒也不勉強，就跟趙榮康兩個人，一口糕點一口茶的配著，說說笑笑，方才的矛盾似乎煙消云散了。

趙容朗微微笑著，邊啜了口茶水，邊看著兩人嘰嘰喳喳。

小孩子的喜怒哀樂就是這般簡單明了。

上一秒可能還在為一個風箏打得死去活來，下一刻就能和和地同喝一碗茶。

小孩子的活力滿滿，總是容易影響人的緒。

連那些煩惱疲倦似乎都被他們的笑容卷走了。

趙容朗和蕭承煜兩個都不曾說話，靜靜地坐在亭子。

直到吃完糕點，打著小飽嗝，趙榮康了角，斜著眼悄悄覷著蕭承煜，低聲道：“阿煜哥哥，我姐姐……我姐姐怎麼樣了？”

趙榮康的話提醒了蕭韶，他恍然反應過來，扯住蕭承煜的袖，昂起小臉，也是一臉揪心地追問：“哥哥，最近都沒看到阿宛姐姐了。”

“大家都說出去行醫了，那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啊？”

“……阿宛最近在忙，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有空。”蕭承煜的神有片刻大恍惚，又很快斂容，輕聲回答道。

“可是，”蕭韶有些失落地垂下頭，難過道，“可是我都有些想姐姐了。就不能讓阿宛姐姐快點回來嗎？”

趙榮康臉上也都是失之，只是對比起蕭韶，他顯然對這些了解更多。

故而，他抿了抿，心底更有些焦慮，忍不住側頭去看趙容朗。

見對方臉上沒有異，焦灼也稍微減了許多。

蕭承煜見此，抬手按著他的小圓腦袋，寬道：“會的。我會跟說，讓早點回來。”

“真的嗎？”

趙榮康不口而出，臉上都是期待之。

蕭承煜揚了揚角，笑容鎮定，“當然是真的。”

趙榮康這才心好了起來，終于也能平常心地對著蕭承煜道：“謝謝阿煜哥送來的消息。”

蕭承煜扯了扯角，也順勢抬手了他的小腦袋，“也謝謝你照顧小。”

趙榮康忙道，“小很乖的，我們一直都好好地跟著哥哥學習，小絕對沒有懶的。”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蕭承煜抬頭看了看天，“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蕭韶有些失，也顧不上吃糕點了，連忙抱住他的胳膊，“哥哥，你就要走了嗎？我們這般久沒見，好歹吃個晚飯再走啊！”

蕭承煜笑了笑，低頭看著他，“下次再吃。”

“可是……”

趙容朗摁住蕭韶的肩膀：“你哥哥是有正事要干的。小就莫要為難哥哥了，等下回你哥哥休沐，他定然會再回來的。”

“就是他不回來，我也帶你去如何？”

蕭韶撇了撇，垂下了頭，“我不信，你們都是騙我的。上回哥哥也是這般說的，可是……可是都沒來，都是阿宛姐姐帶我去的……”

“后來哥哥又好久沒了消息……”

雖然蕭承煜承諾了，但蕭韶心里還是很不安。

比起趙容朗的許諾，他心里還是更偏向過往的經歷，如果是趙宛舒在此，他可能會更信任一些。

蕭承煜心中苦，倍愧疚。

“對不住……”

他也想陪在弟弟的邊的。

小自小就是他手把手帶大的，對自己最是親近不過了，但現在他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了。

更何況，而今又是關鍵時期，他無法撒手不管。

他還有爹爹的仇得報，還有屬于他們蘇家軍的慘案的翻……

他無法停在原地，只能埋頭苦進。

但同樣的，他就無法給弟弟想要的陪伴，只能將他寄托給他人照料。

他把蕭韶的小手從服上扯落，朝著趙容朗點了點頭。

趙容朗也頷首示意，讓他放心。

蕭承煜快步往外走，后是蕭韶陡然大一聲“哥哥”，他的腳步一頓，隨后沒有任何停留，快步走出了庭院。

蕭韶著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癟了癟，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滾落。

“哥哥……嗚嗚……”

雖然心里也明白自己要懂事，可好不容易見到哥哥，兩個人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好好吃上一頓飯，對方就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而言，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趙容朗蹲下了子，拿出手絹給他了眼淚，輕輕安道：“小莫要哭了。下回總是會再見的，咱們不哭……”

可能是因為有人安，蕭韶的眼淚落得愈發迅急了。

“這……”趙容朗有些手足無措。

他還真沒怎麼哄過孩子。

他下頭幾個弟弟妹妹也素來不是哭的人，所以他幾乎真沒在這般耐心的哄過人，要真說也就是有應對曾經的江逐月胡攪蠻纏的經驗罷了。

還真沒哄過這般乖巧可的小孩子的！

偏偏這會子柳蕊也不在府中，他一時間還很有些頭疼，又怕蕭韶哭太急，再引發他的疾。

最后還是趙榮康捻起桌上的芙蓉糕，直接塞到蕭韶大張的里。

“別哭了，吃糕點。晚點，讓二哥帶我們去瓦舍玩耍，我聽說那邊最近來了一只獅子，特別的威猛。”

蕭韶的哭聲一頓，里是糕點，他含含糊糊的問道：“真的，真的嗎？”

趙榮康看了眼趙容朗。

趙容朗微微一笑，替他著眼角掛著的熱淚，“當然是真的。不過得先做完功課！”

“……好吧。”

蕭韶的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會子他已經不糾結哥哥的離開了，而是開始期待起看獅子雜耍了。

趙容朗松了口氣，拍了拍趙榮康，讓他帶著蕭韶下去洗把臉，今天的功課就先到此為止了。

趙榮康抿，拉著蕭韶的小手走了。

而這邊，蕭承煜剛忍著心酸，走出柳府，迎面就看到一輛馬車行了過來，停在了門口。

他腳步一頓，抬頭就看到柳慶云走了下來。

柳慶云臉有些疲憊，整個人看起來比起前段時間有些許灰敗，就是服上都有幾許褶皺。

他抬眼就瞧見蕭承煜，微微一愣，旋即像是反應過來，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了過來。

“阿煜，你……”

蕭承煜朝他拱手行禮，“老師。”

“你怎麼來了？”柳慶云驚詫，“驛站現在放松了對你們的看管？”

蕭承煜略略垂眸，“他們主要的監視對象還是世子。我雖如今在世子邊，但大家都知曉我與您親近，我有些許行自由，我不過是來此敘舊，只要不是太長時間，倒也不妨礙。”

“就是怕會影響您和師母……”

“呵呵，我要是怕這個，我當初就不會進京了！”柳慶云冷冷一笑，“有本事就將我也拿了去下大獄。”

“老師——”蕭承煜喊了聲，猶豫地低聲道：“讓您們為我們擔心奔波了。”

柳慶云嘆了口氣，了額角，“我早就說，你不該進京的。現在的京都就是一灘渾水……我最近出去打聽了一圈，人人都閉門自危，聽說現在宮里消息很是嚴，那江峰連一只蒼蠅都放出來。”

“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還有，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敢給江峰和宦這般大的權力……”

蕭承煜截斷他的話，“老師，您既然已經辭，如今就合該頤養天年。”

“京都里的事也好，宮里的事也好，都已然與您無關了。您啊，不如趁著這樣的好機會，把阿蕊和阿容的婚事給辦了，不然今后怕再也沒有這般好的機會了。”

柳慶云一愣。

蕭承煜在離開他幾步遠，又深深鞠了一躬，“學生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下回再來拜訪老師，小就拜托您費心看顧了。”

說完，他就轉離開。

柳慶云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才像是反應過來，視線在街道上掃過，垂下眼簾，對著車夫道：“去接夫人回來吧！”

柳夫人最近也在外奔波，不過都是眷間的秋日宴，亦是有些消息出。

“是。”

等到打走車夫，柳慶云這才慢慢悠悠地進了府邸，神略有些沉重。

趙容朗見到他回來，忙上前來請安，“老師。方才阿煜哥來過，你可有見過他？”

見到趙容朗，柳慶云不清楚蕭承煜可否跟趙容朗出詳，面略有些復雜地應聲：“……嗯，門口說了兩句話。”

頓了頓，他提議道：“說來，最近短時間恐怕宮廷里不會開設瓊林宴，我想著，不如趁此機會，把你和阿蕊的婚事辦了。”

“也正好先家后立業，不然待得回頭你被安排了職，就得走馬上任，恐怕就沒那麼多時間辦雜事了。”

聞言，趙容朗微微一愣，“現在？可阿宛……我們如何能回去……”

他怎麼可能拋下消息未明的妹妹回村親！

“我沒說要回去。”柳慶云解釋道，“我的意思呢，就是咱們先在京都把婚事給辦了。”

“也不大辦，就辦個小的，宴請下悉的人即可。”

“待得回去后，咱們再好好持一番就是。”

“這……”趙容朗皺眉頭，有些猶豫，“這未免太簡陋了，而且這對阿蕊也不公平。這親本是一等一的大事，對待子更是如此，如何能給留下憾。”

他希柳蕊能夠如平常姑娘一般，該有的都有，而不是這樣低調寒酸的婚禮。

“我們不是那等在意虛禮的人，只要你能對阿蕊好，兩口子和和地過日子，我和娘就很滿足了。”柳慶云說道。

“可……”

趙容朗還是有些猶豫。

而且，他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柳慶云，試探著問道：“先前咱們說好的是，待我有了功名，回去后再正經過聘禮親的，現在我爹娘亦不在……還是說，您打聽到宮里的消息了？是有什麼變故嗎？”

柳慶云心口一凜，面上卻是端著，人看不出真切想法，清了清嗓子，板著臉道，“我這不是看前頭出了江家閨那事兒嗎？我也想明白了，你這孩子靠譜懂事，但架不住外頭不人盯著你。”

“阿蕊這況呢……你也曉得。所以，我就想著早日定下，免生變故，阿蕊一顆心也在你上，你對阿蕊也好，故而趁此機會，早日親也頂好的。”

這話雖然說得破綻百出，但前頭江飛的事，莫說是柳慶云，就是趙容朗如今想起來都倍覺無語，心有戚戚然。

于是，他的注意力就被這事兒給轉移開了。

他垂下頭，“是我對不住阿蕊……”

“誒，這事兒與你何干。你優秀又長得好，難免就惹得人青眼相待。但這也怪不了你啊，你道歉作甚？”柳慶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并非是責備你，就是未免夜長夢多，也是為了絕了人的心思而已。”

“你就當我是一個做父親的私心吧！”

見趙容朗面有踟躕，他說道：“你先好好考慮，我也會跟阿蕊和夫人提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