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近來尚好。只是三兄為學宮之事勞,這幾日都未曾歸家,放心不下,我來看看,送些、茶餅點心。」謝盈初輕聲細語道。
至於陸三娘子為何來,沒提,班漪心中明了,也沒挑破。
「勞累至此,實是不易。」班漪側了側,「既是如此,我便不耽擱你們了,快些去吧。」
直至一行人進了學宮,形消失不見,蕭窈仿佛還能嗅到空氣中殘存的薰香氣息,抬手蹭了蹭鼻尖。
班漪適時道:「王氏壽辰那日,就如方才這般,走個過場就好。」
重帝格外看重頭回面的場合,班漪上說著無妨,心中多也是在意的。
蕭窈自己並沒覺著如何。
是不常參加這種宴會,舉手投足的禮儀興許沒方才謝、陸兩位娘子那般賞心悅目,但並非不通人世故。
這宴會是為了給王老夫人祝壽,無需多做什麼,只需說兩句祝詞,而後安安靜靜當個花瓶擺件就行了。
能有什麼難的呢?
攏了攏大氅,漫不經心道:「好。」
第011章
對於即將到來的王家壽宴,重帝特地召蕭窈來叮囑之前,先用更為實際的行表達了自己的看重。
的、頭面流水似的送來朝暉殿,供蕭窈挑選。
金銀線,珠玉琳瑯。
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繚。
蕭窈這個年紀,也喜歡這些華服首飾,只是幾日接連試下來,已然從最初的積極逐漸麻木。
尤其是在妝檯前一不坐小半個時辰,梳完髮髻、上過妝後。
侍的手很巧,梳的髮髻緻又好看,釵環珠翠點綴其間,賞心悅目。
但蕭窈那張明艷的臉上毫無表。
青禾倒是一如既往地捧場,讚嘆道:「公主穿紅好看!屆時就這樣打扮了過去,必定是宴席上最貌的郎……」
「是好看,」翠微卻又有些顧忌,看向一旁的班漪,「只是若如此,會不會太過惹眼?」
班漪沉片刻,頷首道:「還是換那套杏的試試吧。」
「饒了我吧。」蕭窈終於不再裝聾作啞,著發酸的脖頸,努力找藉口,「我前日答應了阿父,要去給他彈琴來著……」
蕭窈從前並沒學過琴。
是班漪來了宮中後,一一試過,發覺在音律上還算是有些天賦,便開始每日教樂理。
月餘下來,也能彈上一兩支簡單的曲子。
前日一同用飯時,蕭窈得意洋洋地提及此事,重帝倍稀奇,便改日得空彈給自己聽。
蕭窈支使青禾:「取我的琴,咱們去祈年殿。」
午後的祈年殿靜謐無聲。
侍們早就識得這位公主,無需通傳,由進了殿。
重帝正批閱奏疏,見帶著琴來,停筆笑道:「我方才還在同葛榮提起,說窈窈快該來了。」
蕭窈稍稍提起格外繁複的擺,在琴案後落座。
煞有介事地過琴弦,輕咳了聲:「先說好,我就學了這麼兩支曲子,縱是彈得不好,阿父也不能笑我。」
重帝頷首:「這是自然。」
蕭窈將曲譜在心中過了一遍,這才輕輕撥琴弦。
最先彈的是《仙翁》,這是初學者常用來開指的曲子,也是練得最為稔的。
而後是《蒹葭》中一段。
練得不,琴聲中有凝滯,磕絆了下,著頭皮彈完了。
這樣的琴聲算不得悅耳聽,尤其是對於懂音律的人而言。
但重帝還是頗為認可,稱許道:「很好。」
倒是蕭窈自己沒好意思,紅了紅臉:「您就哄我吧。」
「於初學者而言,能如你這般,已然不錯了。」重帝倚著憑幾,笑道,「若是你只是學這麼些時日,便能彈得高妙絕倫,那些練了幾十年的如何是好呢?」
蕭窈道:「可我聽班大家說,謝三郎當年在松月居士那裡學琴,便是幾日能曲,一年造詣勝過常人十載。」
重帝道:「謝卿是音律一道上是天縱奇才,若不然,當年如何十六歲獲封協律郎?窈窈不必與他相較。」
「阿父聽過他的琴嗎?」蕭窈一手托腮,輕輕撥著琴弦,「我聽著班大家的琴就很好,可說自己不如謝三郎,等哪一日我聽了謝三的琴聲,才知道何為登峰造極。」
重帝難得見對哪位郎君興趣,意味深長道:「確實極好。」
蕭窈愈發好奇,正要再問,被進殿來通傳的葛榮打斷。
重帝瞭然道:「他二人將碑文擬定了?」
「是,」葛榮道,「卿與協律郎已在偏殿等候許久,奴才斗膽來問一句,是請兩位先回,還是……」
蕭窈微怔,意識到他說的是崔循與謝昭,撥弄琴弦的手倏地停住:「他們何時來的?」
葛榮解釋道:「聖上今日宣了兩位,在偏殿草擬學宮的碑文。」
蕭窈想了想。
來時,偏殿外仿佛是候了兩個侍。
只是那時心中惦記著琴譜,並沒放在心上,更沒多問。
冰冷的琴弦此時顯得有些燙手。
蕭窈收回手,向重帝抱怨:「阿父怎麼也不提醒我?」
重帝啼笑皆非:「謝卿並非恃才傲之人,窈窈不必為此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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