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窈更疑的是,他這傷由何而來?
謝昭而今是謝氏金尊玉貴的公子,行走坐臥皆有人悉心照料,哪裡會他涉這般危險的境地?
蕭窈還沒想好該不該問,謝昭留意到的目,抬手拂過那道傷,嘆道:「見笑了。」
見他主提及,蕭窈便再沒顧忌,輕咳了聲:「你這傷是……」
「是母親的手筆。」謝昭神自若地了咽,「那金簪原是衝著此來的,只是我及時反應過來,躲避開,便只在臉上留了一道。」
他口中的「母親」,是那位並無任何脈關係的謝夫人。
獨子謝暉病逝後,謝夫人失了爭強好勝的底氣,悲慟之下一病不起。
自那以後,蕭窈便再沒在任何筵席之上見過謝夫人,以致如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謝昭說的是誰。
遲疑道:「為何如此?」
無論是昔日秦淮宴上那個端莊容肅的謝夫人,還是為了向借屈黎而忍氣吞聲低頭,強歡笑的謝夫人,都很難令蕭窈將與此事聯繫起來。
謝昭稍一猶豫,輕描淡寫道:「許是思念長兄,悲痛太過,又聽了些捕風捉影的閒言碎語,竟疑心長兄之死與我有關……」
此事倒傷不了謝昭的本,卻也並不如他所言那般輕鬆。
畢竟謝夫人在禮法上總是他的「母親」,這樣誅心的指控難以正經澄清,無論怎麼自證,也堵不了所有人的。
恐怕總會有人暗暗揣測,謝暉之死是否與他有關。
蕭窈設地地想了想,不由替他到為難,無可奈何之下,只得乾譴責道:「你可知此事是誰在背後指使……」
謝昭只深深看了一眼,神無奈。
蕭窈沉默下來。
莫名領會了謝昭的意思,既覺著這沒來由得的揣測實在是無稽之談,但心中卻又忍不住想,崔循的確是能做出這樣事的人。
崔循那日曾問過,「誰向你搬弄是非?」
自然不曾將謝昭供出來,但崔循若有心,其實並不難查到自何得知。
退一步來說,便是真有誤會冤了謝昭,於他而言難道會有什麼損失嗎?兩人本就因宿衛軍的歸屬較勁,哪差這點。
想明白這其中的關係後,蕭窈便說不出反駁的話,言又止,看向謝昭的目中添了些許愧疚。
「公主不必如此,我並不懊悔。」謝昭卻笑了起來,「便是重來一回,我仍會如此,總不能看你無知無覺地蒙在鼓中。」
話音未落,被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打斷。
「卿卿。」
蕭窈偏過頭,見著不遠的崔循。
因天晦暗,又隔著朦朧細雨,不大能看真切他的神。但想也知道,他心中不會如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崔循淡淡瞥了眼謝昭,只向蕭窈道:「過來。」
謝昭卻關切道:「風雨路,公主多加小心。」
便是再怎麼遲鈍,蕭窈也覺出兩人之間暗暗較勁。
頗為無奈地看了謝昭一眼,只覺他這是因臉上這道傷,偏要當面再給崔循添堵。
謝昭垂眼,輕笑了聲。
蕭窈還沒來得及挪,崔循已走過這段路上前,攥了的手腕,提醒道:「該回家去了。」
「好。」
蕭窈言簡意賅,結束了這愈發微妙的氣氛。
兩人同行離宮,原本是各有侍撐傘,崔循卻親自接了那把油紙傘。六安會意退下,兩人並肩而行。
沉默半路,崔循忽而問道:「謝生又同你說什麼?」
「沒什麼要的……」蕭窈起初敷衍一句,想了想,又將先前之事大略講了。抬眼看著崔循,徑直問道,「此事是你令人做的嗎?」
「看路。」崔循提醒後,待蕭窈越過積水,才淡淡道,「他應得的。」
蕭窈:「……」
既震驚於崔循的毫不遮掩,也難以想像,他是怎麼在三兩日的功夫狠狠擺了謝昭一道。
「謝夫人心中若無半分疑慮,便是聽了再多流言蜚語,也不會衝行事。」崔循親手扶上車,收了傘,「你又怎知,謝昭當真不曾做過?」
蕭窈被問得語塞。
瞥見崔循肩上被雨水洇一片,愣了愣,看向自己乾乾淨淨的裳,無聲嘆了口氣。
就此揭過此事,不再多問。
這樣的雨天極易惹出困意,令人昏昏睡。
蕭窈上車後便抱了手爐,蓋著茸茸的毯子,原想著睡上一路,卻被崔循擾了清淨。
崔循握著的手,從指尖,到指間的,一寸寸挲。
他指尖覆著的薄繭過細膩如凝脂的,力道很輕,卻又格外不容忽視,拂過之仿佛泛。
蕭窈困意仍在,並沒睜眼。
手腕側有一小痣,唯有再親近不過的人才會發覺。
崔循不知為何,極喜歡親吻此,濡的舌尖過,令渾了下,終於還是睡不下去。
「不要,」蕭窈皺眉瞪了他一眼,控訴道,「……我很累。」
前日崔循休沐,纏了不知多久,不知饜足,像是要將先前分居兩之時欠的悉數補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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