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又不高興了?”
“我沒不高興,怎麼了?”
張嬤嬤來到七姜邊,憂心忡忡地說:“還以為今天辦了大事,您會和二哥兒好好高興一回。”
七姜懵懵地看著嬤嬤,那要怎麼才算高興呢。
不過想起另一件事來,起將嬤嬤攙扶著坐下,把一旁的瓜果推到面前,好聲好氣地說:“有件事,想了半天還是要和您商量商量,您要是不高興,也當面對我說,咱們別有誤會好不好?”
張嬤嬤忙問:“這是怎麼了,您有話只管吩咐。”
七姜好溫和的商量語氣,說道:“清姑娘帶人來的時候,有個婢沖我嚷嚷,您上去就是一掌,您手多疼呀。”
說著,抓過嬤嬤的手了,繼續道:“嬤嬤,下回咱們不要先出手打人好嗎?我知道您疼我,容不得別人冒犯我,但是爹娘從小教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要先手。我從小都不先打人,可人家若敢打我,我都會往死里打回去,村頭村尾哪個小子不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沒人敢惹我。”
回憶起新娘子進門后發生的種種,別人眼里會覺得這孩子野蠻魯,他們若肯再細想想,哪一次不是那些人先上門來惹麻煩,偏偏他們孩子不是好惹的。
“是,我記下了,下回絕不先手。”張嬤嬤慈地笑著,“只是,若有人對您不敬,我還是要管束們的,不然老實聽話的那些,心里該多不好,做錯事眼里沒主子的就該罰。”
七姜很是滿意,便和嬤嬤商量起之后的事,猜測展懷遷這會兒去了老太太跟前,會說些什麼聽些什麼。
巧的是,展懷遷去往沁和堂的路上,父親回來了,展敬忠便要兒子等一等,他換了裳一同前往。
沁和堂里,死氣沉沉,早過了傳晚飯的時辰,方才就聽大院嬤嬤說,老太太今天沒傳飯。
將進祖母的房間,展懷遷瞧見佛堂亮著燈火,他并沒有詢問,可邊上的丫鬟主說:“清姑娘冒犯了二夫人,被老太太罰跪呢。”
展懷遷濃眉輕蹙,向父親示意后,徑自往佛堂走來,果然見上清跪在佛龕前,膝下竟是連團也沒墊一個。
“清兒,快起來吧。”展懷遷說,“本是些奴才之間的事,與你不相干,不該你罰。”
“二哥哥……”上清回眸,泫然泣、楚楚可憐,一面艱難地要爬起來,但腳一,又跌倒了。
展懷遷上前來攙扶,溫和地說:“隨我一同去見祖母,一定有什麼誤會,罰你做什麼呢。”
上清哽咽道:“是我不該冒犯二嫂嫂,都是清兒糊涂,清兒該勸說老太太的。”
展懷遷松開了手,說:“走吧,有什麼話,對祖母說清楚。”
上清再想靠在表哥上,可人家轉就走開了,眉眼間掠過幾分凌厲與不滿,但很快就收斂下,跟著往老太太屋里來。
進門,恰好聽老太太說:“你是鐵了心,要用這小賤人來治我,先將我的人支開,再想法兒一點一點折磨我,大老爺行行好,不如給我個痛快的,看在我好歹生養了你的份上。”
展敬忠平平淡淡地敷衍著:“母親息怒,這里頭必定有什麼誤會。”
展懷遷走進來,躬道:“祖母,孫兒會派人去找尋朱嬤嬤的下落,若真是兒子接走了,要找回來不難。怕就怕,朱嬤嬤若了賣契去,他兒子以此不再允許我們接回來,太師府也不能仗勢欺人,反倒要賞幾兩銀子,供養老安。”
老太太惡狠狠地瞪著孫子,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冷笑道:“家里統共這幾口人,你們在這兒跟我裝傻,那我是不是該去問懷逍兩口子。”
父子倆皆不言語,老太太便發了狠:“來人,把韓子淑捆起來,先打二十鞭子,問問,把人送哪兒去了。”
展懷遷阻攔道:“祖母難道要將大哥一家趕出去嗎,為了嬸母責打嫂嫂,大哥已經要和家里翻臉,您若再對嫂嫂嚴刑拷打,這家就該散了。”
“孽障,到你來教訓我?”老太太隨手抓過床頭的茶碗,死命朝孫子砸過來,上清看得真切,竟是沖上前擋住,茶碗砸中了背心。
雖說老太太沒幾分力氣,時下天氣還穿得一層棉,可這麼生砸一下,到底是疼得厲害,上清一口氣沒上來,跌在了展懷遷的懷里。
“清兒?”展懷遷忙將抱起,送到一旁坐榻上,擔心地問,“怎麼樣,你別,立時人來替你查看傷口。”
上清卻搖頭推開他,下地跪到了老太太跟前,含淚哀求道:“姑祖母,家和萬事興,這幾日朱嬤嬤本就有些形跡可疑,指不定真是了賣契離家而去,看在伺候了您幾十年的份上,就放走吧。清兒得您厚,養在邊十多年,愿意此生不嫁,代替朱嬤嬤繼續侍奉您,還求您不要再責備大伯父和二哥哥,更不要再遷怒大嫂嫂二嫂嫂,若能換得太師府一團和氣,清兒什麼都愿意做。”
展敬忠淡淡地看了眼,轉向母親道:“您消氣,兒子必定派人去找,怎麼也得給您個說法,至于您說是新媳婦把人藏起來,進門才幾天,家里都還沒走遍,到哪里藏兩個大活人,下人們也不能聽的,那麼小的孩子,哪有這本事,您太抬舉了。”
展懷遷則道:“求祖母看在清兒的份上,好生服藥用飯,保重要。孫媳婦不敬重您,著實不應該,可仗著是賜皇婚,頗有幾分驕傲,孫兒會慢慢教導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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