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聽得眼圈兒都紅了，了孩子的手道：“夫人放心，這里是京城，是有王法的，老太太不能夠來。您說得對，不論是和奴婢們真心好了，還是別的緣故，千萬不要被牽絆束縛，那樣就不是您了。”

七姜愣住：“不是我？”

話音才落，丫鬟通報有客人到：“陳閣老家的大小姐，正在中門外等候。”

張嬤嬤忙起道：“是貴客，怎麼讓人等在中門外，快迎進來。”

一面招呼眾人收拾東西，命映春為夫人換一面裳，親自打傘迎出去，半路上接到了陳家兒。

“您怎麼突然來了，派下人知會一聲，奴婢也好去門外迎接。”張嬤嬤和氣恭敬地說，“這還下著雨呢，該用轎子把您接進來。”

陳茵客氣地說：“嬤嬤好久不見了，我上一回來太師府，得有六七年了吧。”

張嬤嬤不敢多說什麼，只管領路，陳茵問起大小姐，便托嬤嬤派個人，替去問候一聲，今天就不過去了。

觀瀾閣里，七姜站在門里，果真見陳茵從院門外進來，映春在一旁小聲嘀咕：“陳姑娘怎麼出宮了，不會又是跑出來的吧，宮里這不正在辦竇良娣的喪事。”

七姜說：“我也不知道，昨天在宮里都沒敢問，也沒見著。”

而陳茵見了七姜，立時小跑上前，一臉燦爛的笑容，說：“七姜，我跑來見你，你不煩吧。”

七姜忙道：“怎麼會煩，不過……陳姑娘，你是跑出來的嗎，貴妃娘娘會不會又派人抓你回去。”

陳茵含笑搖頭：“我是正大明出來，放心，也不會連累你。”

七姜便請進門說話，張嬤嬤帶人伺候了茶水后，就招待陳府跟來的下人去歇腳，留給年輕孩子們單獨說話的空兒。

“陳姑娘……”

“七姜，我比你大一些，長輩們都喚我茵兒，你若不嫌棄，我茵兒姐姐，我們能親近些。”

七姜笑道：“可、可您是太子妃啊。”

陳茵說：“我還沒冊封呢，不到大婚那一天，我都不是太子妃。”

七姜好奇地問：“貴妃娘娘怎麼想通放你出來了，不要你當太子妃了嗎？”

陳茵喝了茶，深深呼吸后，說道：“我和娘娘約定，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在宮外像個普通人那樣過一段日子。一個月后，我就回家或回宮，安心等待大婚，從此心甘愿、踏踏實實地輔佐太子。”

七姜聽著好心酸，一輩子，就這一個月？

“那……”七姜問道，“昨天早上，你見到竇良娣最后一面了嗎？”

陳茵垂下眼簾，清冷地一笑：“不知道算不算見著，趕到的時候，還有口氣在，看著我向我出手，但實在沒力氣說話，轉眼就咽氣了，接著太子尸大哭，我就被蘇尚宮帶走了。”

七姜說：“昨日，我也見到貴妃娘娘了，真。”

陳茵頷首：“娘娘年輕時，是京城第一人，所以……太子他樣貌也格外英俊，小時候常常見面，那會兒也不懂，有一天忽然開竅，卻又開錯了門，那時候，竟一心一意想要嫁給他。”

第120章 我們能做朋友嗎？

觀瀾閣外，上清匆匆而來，不論如何，陳家姑娘是未來的太子妃，長輩們或許不必那麼刻意地表現殷勤，可為同齡人，且未來幾十年難免打道，就應該來打個招呼。

奈何在院門外就被攔下，需得通傳，片刻后陳府的下人才過來，抱歉地說：“我家姑娘竟是在夫人炕頭睡著了，實在不統，但夫人不讓醒，說姑娘累了。上小姐，過幾日姑娘再來，必定與您好好敘舊，您請回吧。”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上清的手，在廣袖中暗暗握了拳，面上端著和氣大方：“那我先回去了，請你家姑娘好生休息，我家二嫂嫂一定會照顧好。”

說罷帶著人離去，因心中氣憤，腳下步子越走越急，打傘的丫鬟跑著才能跟上來，而又忽然停下，被狠狠撞了背心。

“混賬！”上清反手便是一掌，扇在那丫鬟面上，但又猛地一驚，出憐憫的神，“你、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丫鬟被打懵，驚恐萬狀地看著，上清隨手摘下一支簪子塞給：“賞你了。”

之后親手拿過雨傘，丟下丫鬟不管，獨自跑開了。

雨越來越大，噼噼啪啪的嘈雜聲，引得七姜和陳茵一同看向窗外，七姜說：“這個時節，家鄉若能有這麼大的雨，全村百姓都會出來敲鑼打鼓謝老天爺，不知今年怎樣的氣候，不知收能不能好。”

陳茵道：“前幾日聽說，今年春種，各地風調雨順，尚沒有惡劣的災害，但愿不是地方瞞報，愿你的家鄉能有好收。”

七姜問：“在宮里，這些事也要學的嗎？”

陳茵頷首，一一數給七姜聽，可哪里數得完，道：“后宮雖不得干政，但必須知天下事，將萬民蒼生系于心中，這一點，是我唯一不反的事。”

七姜笑嘆：“我還以為，娘娘們只是每天過著神仙一樣的日子，是一等一的好命。”

陳茵坦率地說：“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命，可伴君如伴虎，自出了事，連累娘家，娘家若出了事，也會連累自己。那些娘娘們，看似風無限，誰又知道明日是什麼景，過一天是一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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